金樱这才轻声说道:“平身。”声音虽小,却在这一片寂静之中清晰不已。
等众人起了身,芸兴已听女皇又耳语了一次,接过旁人的书册,面容微僵的宣报了一大批官员的名字,在大家不屑之意的时候加上了一句:“各位大人们请按各家的总人数每人各上缴一百两。”
知道自己家大概有多少人的大臣几乎已经站不稳了,官越是大家人就越是多,大多的人家里少说两三百来个人,算下来也是一万两银子,这在这个国家里,笔笔巨款,再想起刚才自己已经在女皇面前答应了,更是浑身冒着冷汗,将苦意全往肚子里吞,眼全往自己“首领”那里瞟。
左丞相老奸巨猾的早就识了时务,女皇将芸兴第二次传话时就闭了嘴,此刻见众人都面露凄凉,心下也是暗自好笑,但也毫无表露,而是上前请示道:“女皇,臣等今日有失风范,但臣以为此事不足以如此重罚,还请女皇深思。”
说完他跪了下来,那被点名的和险里逃生的一群男男女女的官员全都跟着跪下去。
金樱状似苦恼的说:“不可,不可,爱卿这不是明着让本皇枉法吗?”
见众人已无话可说,金樱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口道:“要不——,今日殿上之事皆不可外传,殿外的人不知道了,各位爱卿不就也没知法犯法,那本皇也就不算是枉法了,温爱卿?可否?”
左相被点了名,进退不得,豁出去的挑了最大仁大义的话说:“不可,国有国法,女皇还是遵纪守法得好。”
金樱语气惋惜的说:“唉!本皇也想让众卿家好过,可听温爱卿的一番话,本皇才顿时醒悟,国有国法,赏罚就得分明,那还是按照原来的罚吧!温爱卿谏言,赏银千两,就从众卿家那里扣过去好了。”
温左相有些气闷,怎么说都有她的错。
众人皆哗然,自己家的钱明着送往丞相家去,不气才怪了,而迟钝的人甚至对左相怒目而视,不明白女皇的这是一招叫做阴险。
看着左相一派战友霎时成了战敌,金樱像是在看一场变脸戏,金樱又问:“还要重要的事上奏吗?”
右相也许看见左相吃瘪,心情不错,说话也中气十足,出列道:“臣有事上奏,”
“准。”
“谢国使者到访之事如何接应,还请女皇定夺。”
“众卿家讨论激烈,最后有何提议?”金樱挑挑眉问。
众人这会儿倒是大气都不敢出了,金樱也不急不躁,反正她又不会感觉到饿,要磨时间会有谁能熬得过她?
等了一会儿,一个很年轻的四品女臣勇气可嘉的出列说:“臣有一计。”
在金国,一品以上的官员进谏都不用跪,而这个四品官是跪下的,也离得远,金樱对那个人抱有好奇,想看看她的样子,说:“上前来报。”
女臣应下,站起身走向前殿,头却是极力低着,直到跪下。
金樱不见尊容,略有失望。
“使者身份未确定,假若使者身份一般,吾国迎接过盛则有失国体,使者身份尊贵,吾国却迎接平淡,也是有失国体,原本是等探测其身份后再做打算,谁料谢国对使者身份保护甚密。对此谢国也有不对,吾国可照实说:‘不知道是贵国来者何人所以准备不周,望请见谅。’这便可打发了他们,一百军队城门迎接护送至宫门口便可。”
金樱满意的点点头,这样还可以节约她金国不少迎接的冤枉钱,不过她却还是做作性的问道:“其余爱卿有何异议?”
“如此甚好。”
“嗯,嗯,不错。”
“后生可畏。”
“……”
金樱听着赞赏一片,顿时觉得头痛了,这么一小件事他们都办不妥,不知道还有什么用。她坚信,这可不是最好的方法,却没人说出来最好的方案,难道罚他们一点钱就集体不理国事了?要是可以,那她还真想把他们集体给炒鱿鱼了。
“那就暂且如此吧!”金樱说,然后冲着芸兴挑眉。
芸兴收到金樱的示意,大喊:“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臣等恭送女皇。”参差不齐,声音情绪不一的声音。金樱坦然处之,头上抬着华美的金冠,身穿上镶嵌着各种精贵宝石的金衣,人高贵的如同天上来的人物,面容木然的离开金殿,留下突然喧闹无比的一群人。
出了大殿后不久,芸兴就在金樱身后问道:“女皇,这样罚好吗?众位大臣恐会生出怨气,也会造成温丞相的愤怒。”
金樱不以为意,说:“没听说过天子之怒吗?”
芸兴没说话,金樱突然停下,回头冷冷的说道:“天子之怒,血染千里。”
芸兴被这话吓得抬起头来,眼睛睁得硕大,身后也有一些女宫也一样,然后都慌乱的跪下去,却是什么话都没敢说。
“起来吧!”金樱吩咐道,然后转回头继续如常的走着,而其她异心的人自然心不稳,步子则也乱着。
金樱由着几人给她换下了朝服,一边询问道:“去问问他们在哪里?”
芸兴弯腰回道:“遵命。”然后退了出去。
金樱坐到梳妆桌前,一个女宫上前来为她梳妆。
这时芸兴从外疾步靠近,报道:“女皇,太后诏四位才子,说是一起用膳。”
金樱拔下女宫刚插进头上的一根华丽的金簪“啪”的放在桌上,吓得一屋子人慌张跪下,给她插上这支金簪的女宫更是吓得磕头求饶,发抖不已。
金樱不耐烦却好言说道:“以后没叫你们出声最好一个个的都不要说话,本皇不想在生气的时候迁怒到你们身上,现在都起来。”
“万谢女皇。”女宫齐说。
芸兴走到金樱身边,为她戴上了最为尊贵的身份代表,也就是女皇的金冠,金樱往不如现代明显,却是这个国家打造的最清晰的镜子里看去,有了慑人的气魄,满意的起了身,往殿外走去,身后一大帮人又不知道有什么实际用处的跟着,她头也不回的吩咐道:“除芸兴,其余女宫都各自找事做吧!”
芸兴动了动唇,没有制止。她已有觉悟,知道这个小女皇不是像前女皇,是个能听她话的主,而她无意间却无时无刻不被小女皇掌控着。
而四位才子在此时却是泰然处之的坐在太后身旁,看不出谁比谁更尊贵些,只有强效的一场视觉盛宴。
金樱进去时也觉得有些晃眼,一堆的古装美男,想她几个月前还要死不活的,现在却是坐享其福。人要往好的方向看,而她好得不能再好了,还有什么可抱怨可不满的?好好享受才是真,自然,也要自己把握得住才行。
当然,现在的A级问题:搞定这个老闹麻烦事的太后。
因为来之前就有人通传了女皇会来,五个人就等着金樱来了,菜刚上满,金樱就穿着一身休闲松散的淡粉红衣来了,发式是严谨的宫装,这一装扮放在其她人身上,也许会有不伦不类的说法,而她却独有一份尊贵的美丽。
男奴们试了菜,金樱其它话没说就宣布开饭了,虽然金殿上她没说上几句话,时间上却是被那些大臣吵架吵掉了几个时辰,她不会饿可是不代表她不用吃饭了,还记得上次为了试验她是不是真的金身铜体,硬是一个星期没吃饭,结果还没前奏眼前就直接黑屏晕了过去。
谷梁贤的肚子其实早就在咕咕叫了,所以即使东西做的没他的可口,却也是吃得津津有味。
司马详顾的眼只落在菜上,眼不观的安份吃着。
乐正彣更是静的就差脸上没写着“忽视我”的字,吃的食物也都是汤类,连嚼都不用的食物,声响一丝没有,安静的堪称可怕。
钟离沐子是吃得最纠结的,嘴边总是欲言又止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又想对这顿饭来首诗什么的了。
太后则是吃得最不安份的,问这儿问哪儿还时时给金樱夹菜,而且夹得都是金樱看着就心烦的菜,虽然她没味觉,可也还是有自己想吃进肚子的东西或是不想吃进肚子的东西,弄得她没食欲也没了兴趣吃饭,最后也是“好心”的夹了一堆的生姜和整个的辣椒,看着太后面不改色的吃进肚子后才猛然想起,皇宫里的菜每一种食材味道都会很好,最后只能是她郁闷着。
吃完了饭,太后鬼扯了几句才心情颇好的问:“听说皇儿今日罚了大臣们很多银子?”
金樱邀功的冲着太后笑道:“父后,本皇做的好吧,咱们国库可是急需一大笔银子呢。”
太后皱皱眉说:“是不是罚得太重了些?”
“谁让他们犯法了?金殿上犯错自然就得罚金,这不是很自然的事吗?重不重可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拿不出就算上他们的金银财宝,只要他们最后饿不死就行了。”金樱不屑的说。
这时的太后已经张张嘴,无语中,刚要说话,金樱抢先说道:“虽然谁都说咱们万岁千岁的,可是父后,这些都是假的,饭后走一走,能活九十九,这才是真,所以,一起出去散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