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 昭天理，东都化海 彰诚心，石茄成泥 (2)
世风如此，难怪天怒人怨，吕洞宾叹息一声，遂与徐凤仙疾步入城。城东不远有一家店铺，店前围着许多人正吵闹不休。近前细听，原来这是一家油店，近来城里香油短缺，店家趁机抬高油价，且在香油里掺假，众人不满，正拉着店家说理。
吕洞宾眉头一皱，顿时有了主意，又继续前行，至路口处令徐凤仙去租一间店面。
徐凤仙问：“师父，既然此城危在旦夕，我们不告诉众人速离此地，租下店面却是为何？”
吕洞宾叹道：“此城人心惟危，多已无可救药，不会再听信善言，我要在这里开一间油店，尽量使善人脱离苦海，时间只有五天，你尽快照办就是了。”
徐凤仙依言，很快就在路口租下两间房屋。次日，东都城路口响起一阵鞭炮声，一家新的油店开张。店前挂着一个幌子，上面五个大字，却是“凭良心油店”店门两侧贴有文告。
其一曰：“九月廿八日，本店不慎将若干金银失落在城门外的护城河里，有捞取到者，请送回本店，本店自有重谢。”
其二曰：“自即日起本店出售香油，因店主不在，无人收钱，店里设有钱箱，每瓶油二十五文，请买油者凭良心将油钱投入箱内。店主感激不尽。”
店铺开张后，顷刻间轰动全城，买油者蜂拥而至，每日顾客盈门，售油数千，虽然说是“售”，交钱的人却是寥寥无几，两日过后，钱箱里的油钱不过百文，城里利欲熏心之徒纷纷前来取油，城东那间油店再也无人问津，那店家主人索性关了店铺，派出伙计专门到凭良心油店盗油，以待日后大发其财。
此处专门要说一个人，那就是家住城外葛家村的葛孝子。这葛秋听到凭良心油店的消息，卖罢柴草，特地也来到凭良心油店，摸摸褡裢，身上只有二十文，不够一瓶油钱。空手回家，又有些不甘心，犹豫半晌，终于把二十文钱投进钱箱，心惊胆战取了一瓶油。
这是油店开张的第三天，再过两日便是大灾之期，吕洞宾见满城之中无几人肯凭良心买油，就连葛孝子也来做这等昧心事，不禁更加悲哀，便站到门口迎着葛秋道：“请问客官，买油前可看见了幌子上的大字？”
葛孝子惶惶然，红着脸匆匆离去。
这葛秋平素为人最孝，所以才得了个孝子的誉称。回到家，葛母见他神色不对，问起缘由，葛秋心中不安，遂将昧心买油之事说了一遍。葛母闻言，流泪道：“不孝之子，平素我怎样教你，你竟如此不仁，枉费我一片苦心！”葛秋跪地认错，其母遂取出五文钱，令其返回城里补上油钱。此时，天色昏黑，油店早已关门。
距大灾之期越来越近，看着钱箱里那少的可怜的几贯钱，吕洞宾心内如焚，偌大一个东都城，能逃得过此劫者不过百人，就连葛秋也未能来送还油钱。正叹息间，店外响起敲门声。吕洞宾大喜，对徐凤仙说：“我心没有白费，葛孝子来了。”
徐凤仙开了门，果然是葛秋站在门外。
吕洞宾迎出店道：“今日天晚，店门已关，若要打油，明日来吧。”
葛孝子满面羞惭道：“小可并不是为打油而来，今日来买油，因身上所带的钱不足二十五文，就昧着良心以二十文取走了一瓶油，小可甚是惭愧，现在奉母亲之命，特来补齐油钱，请先生不要怪我。”
吕洞宾大喜，笑道：“幸亏你悔悟及时，如果再迟一步，大难就要到了。”
葛孝子惊问：“老丈何处此言？”
吕洞宾道：“老夫在此开店，不为赚钱，实是为了救人，凡是昧着良心来打油的
人，不但得不到便宜，反倒会因积恶难返而白送了一条性命。凭良心买油者，虽然只用了区区二十五文，却可逃过一场浩劫。”
葛孝子道：“老丈，你的话我怎么越听越不明白？”
吕洞宾道：“不必再问了，自明日起，你每天进城前都要先看一看城门外的石狮，若见石狮眼中出血，便是大灾将至，速往西北逃命，不可延迟。”
葛孝子还想再问，只觉眼前一亮，面前老丈已寂然不见。慌的葛孝子一时不知所以。
吕洞宾与徐凤仙离开店铺，街面上依然有许多行人，徐凤仙想到东都城即将不复存在，不觉心内惨然，问吕洞宾：“师父，我们来此是为了救出那些良心未泯者，天灾将至，你为何只告诉葛秋一人？其他人怎么办？”
吕洞宾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把这消息告诉葛秋一人，全城行善之人皆已得救
矣！葛孝子乃实在人，绝不会只顾一人逃命，他会将大灾将至的消息传遍全城，信与不信皆是天命，就叫他们各安天命吧。”
徐凤仙更觉惨然，叹息了一声又问：“师父。我们现在到何处去？”
吕洞宾道：“我的九华仙巾还在莲花山，我们先去取了九华仙巾，我料定在莲花山还要一件功德事要办。”
徐凤仙略一思索，已知吕洞宾言中之意，于是随吕洞宾出了城。
再说那葛孝子遵照母命，补齐了买油的银子，离开凭良心油店之后，忆起卖油老丈之言，
惊骇不已，一路上思来想去，忽然悟到：“难怪这油店叫凭良心油店，原来是仙家救世来了，
如此大事，我怎好一人逃命，何不先去报知东都府衙，也好叫全城人都有个准备。”于是顾
不得回家，先赶往府衙。
来到东都府衙前，求见府尹，门人索要银子，葛孝子已身无分文，门人见其衣衫不整，
不与通报，竟将他拒之门外。葛孝子无奈，只好备言石狮眼里出血，必有大灾降临之事，门
人哪里肯信，二人便在衙门前争竞起来。
门前的吵嚷声惊动了师爷，师爷出来斥道：“府尹大人金贵之身，怎能随意见你这等褴
褛小人，再敢妖言惑众，小心把你抓进大狱！”葛孝子无奈，只好离开府衙，于城里逢人便
讲大灾将临之事，一夜之间，举城皆知。
府尹大人知道了此事，叫来师爷讯问，师爷备言葛孝子来府衙报信之事，道：“葛孝子
无端造谣，已被我赶走了。”
府尹乃是个有名的贪官，对于大灾将至的传言，他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闻听此讯
心里犯开了嘀咕，向师爷道：“对于大灾将至的传言，我也有耳闻，凭良心油店那老者无端
行善，会不会真的像葛孝子说的那样，是神仙度世来了？”
师爷说：“大人若是有疑虑，何不先做些准备，以防不虞？”
府尹觉得其言有理，于是一面令人草拟告示，称葛孝子所说之事纯系无中生有，叫城里
百姓不必惊慌，一面却在暗中叫家人把金银细软悄悄送上舟山，又派出专人时时关注城门处
动静，一有风吹草动便先行逃离。
大灾将至的消息传到张屠户家，兄弟俩都以为是无稽之谈，张一山忽然想到了一条发横财的
路子，与张一海道：“”葛孝子搅得人心惶惶，眼下正是个绝好的机会，明天我们弄些猪血涂到
东门外石狮的眼里，人们见了一定惊慌，我们乘机哄骗人们快逃，等人都跑光了，留下的金银
岂不都是我们的？”张一海觉得其言有理，连称“妙计”。不过，张家的老爷子却害怕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