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首都机场
播报员正在用甜美的嗓音向乘客们播报飞机时讯:“女士们,先生们,北京飞往东京的CA925航班即将起飞,请乘客们带好随身物品尽快检票登机。Ladiesandgentlenmen,BeijingtoTokyo……”
“Ivan,一切OK了,我们登机吧。”秘书黎菲儿手拿着登机牌冲着Ivan招手,这次公司派她和Ivan去东京总公司工作,这让她心情大好。
自打第一面见到帅气能干的Ivan,她就知道,以前打死不信的一见钟情,终于有一天落在了她的身上。
就算知道他有老婆又怎么样,反正她就是知道他们夫妻不和,也相信,总有一天,他们夫妻会离婚。所以,黎菲儿觉得,这次总部派他们去东京,就是给她和Ivan制造机会。
黎菲儿把其中的一张递给Ivan,Ivan正是张寒齐。正当寒齐排队准备入安检时,放在上衣口袋里的手机铃响了。不得已,寒齐只有让后面的人先行安检,自己则走到一边接电话。
陌生的号码,刚刚一刹那他甚至以为会是小语打来的。寒齐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好笑,是他向小语提的离婚,是他先忍受不了小语的爱情,又怎么可能还会在心里期盼小语的电话。
手机里传出陌生男子的声音:“请问是张寒齐先生吗?”
“我是。请问你是哪位?”
“张先生,你好,我是管辖秀丽家园这一区域的陈警官,我们有一件不幸的事要告诉你,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
“啊?”听完张警官的话,寒齐头脑发懵,顿了几秒后,才缓过神来。
“今早八点零五分,秀丽家园一处电梯发生故障,你太太苏小语,连同其他四名乘客不幸随电梯坠毁身亡……”接下来的话,寒齐没有听见,甚至连黎菲儿唤他,他也没有听见,满脑子只是“你太太苏小语,连同其他四名乘客不幸随电梯坠毁身亡”。
小语死了?怎么可能?寒齐不可置信地摇摇头,手一松,手机跌落在地。
“Ivan,发生什么事了?”看到寒齐异样的表情,黎菲儿担忧地问道。上前去拉寒齐的手,却被寒齐甩开,眼睁睁看着寒齐发疯似的冲出机场。
一路上,寒齐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是紧握着方向盘颤抖的双手还是出卖了他。不要有事,小语,你一定不能有事。一遍又一遍的,寒齐在心里祈祷,只求是警察弄错了,他的小语此刻正安然无事的躺在床上。他的小语,最爱赖床了,以前每次唤她起床,都要浪费他好多时间,甚至有时候还会害得他上班迟到。
车到公寓楼下的时候,外面停了不少警车和围观看热闹的群众。“先生,你不能进去。”有警察过来拦他。
“我是苏小语的丈夫张寒齐,是住在这里的705用户。”寒齐木然的把话说完。
赶到家的时候,门微掩着,屋内的灯亮着,只是比起明亮的世界,倒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屋内静悄悄的,呈现在寒齐眼里的是一个凌乱的屋子,那些曾经熟悉的物品全被丢在地上。
客厅地面散了一地的碎纸,寒齐走过去,一张张拾起,在桌面上拼凑,成型的正是他留下的那张离婚协议书。此刻那上面他的签名是那样的刺眼,让他又一次把它们撕碎满地的扔。
“小语……小语……”他想大声唤小语的名字,可是话到嘴边,声音轻的只有他自己能听见。他怕,他怕此刻小语睡的正香,他怕自己的声音会吵了小语。
从大厅走到卧室门口,寒齐觉得这一段路是这样的漫长,长的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
站在门外,寒齐踌躇着,握着门柄的手怎么也使不出力推门。
“你就是张先生?我是和你通电话的陈警官。”身后传来陌生男子的声音。寒齐不想回头,更不想从张警官嘴里听到任何关于小语的话。
“不要说。”寒齐出声制止,颤抖地推开卧室门。屋里静悄悄的,诺大的房间里没有小语的身影。一瞬间寒齐觉得自己的心跳停止了,“不,这不是真的,小语不会有事的。”心中仅存的希望被彻底抹碎,寒齐受不了跪倒在地抱头痛苦哀嚎。
“张先生,请节哀顺变。发生这种事,我们也很难过,死者已矣。”见惯了这样的场面,陈警官一脸平静地说道。伸手在寒齐颤抖的肩上轻轻拍了拍,只是,纵然是见惯了生离死别,可是看着还是叫人痛心。
“小语现在在哪里?”
沉默了一分钟,陈警官道:“我只能说抱歉,由于死者不止苏小姐一人,所以我们暂时无法把苏小姐的遗体分离出来,希望你能谅解。”
“那我能不能看看电梯的闭路电视?”好想再见小语一面,好想再听小语略带稚气的声音。
不忍心拒绝寒齐,陈警官点了点头。向手下吩咐后,带着寒齐往监控室而去。
闭路电视内,寒齐看到小语哭着从家里跑出。因为从家门口到电梯,一路上都有安装摄像探头,所以寒齐能够清楚地看到小语的模样,甚至连挂在她脸上的泪水,他也看得一清二楚。
曾经那眼泪是他最珍贵的宝贝,究竟是从什么时候,那珍贵的宝贝在他眼里变得不屑一顾。寒齐不知道,只是脑海里突然想起了一个画面:
“老公,我听说一对恋人相处久了,当初的激情就会淡去,爱情就会慢慢变为亲情,我们也会这样吗?时间久了,你对我的爱越来越淡,你和我在一起,只是因为你已经习惯了我,而不再是因为你爱我。”那个时候,他与小语正处在热恋中。那个时候,他们觉得彼此在一起的时间是那样的短暂,就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腻在一起,他们还是觉得时间是那样的匆促。
“傻瓜,就算再过一千年、一万年,你永远都是我最爱的宝贝,是我一生都想守护的公主。”寒齐的大手抚摸小语柔软的发丝,一脸温柔的把小语拥在怀里。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都变样了。是因为彼此都变了吗?也许变得人只有他一个吧!是他累了,在小语浓烈的爱情里感到累了,开始想要自由,开始想要属于自己的空间,开始腻烦了小语的爱,甚至她任性的脾气,还有她的单纯。
电梯启动,只是下降不过几秒,电梯就开始剧烈地抖动,寒齐知道,那是电梯在加速降落。电梯内所有的乘客在一瞬间变得惊慌,包括他的小语。看着小语无助害怕的脸,寒齐心痛不已,好希望当时自己就在小语身边。这样,就算电梯坠毁,起码他还可以安慰小语,起码还可以和小语在一起,可是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看着小语摔倒在地,看着她张开口。通过口型,寒齐知道,那是小语在喊他。
老公!
画面抖动了几秒,就变为雪花,时间显示为上午八点零五分,电梯坠毁的时间,是小语永远离开他的时间。
而他,也终于无力地跌坐在地面。呆滞的表情让匆忙赶来的黎菲儿一怔,不过才过了半个小时,她所熟悉的男子就仿佛换了个人似的。颓废、憔悴、茫然,这就是如今在黎菲儿眼中的寒齐。
“Ivan。”蹲下身,她轻轻唤他。只是,他的世界里,如今只剩下了小语。
小语,我的小语,是我害了你。
曾经小语用死亡威胁过他,但他觉得那么怕死的一个女孩是不会那么轻易就死去,所以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小语会真的离开自己,永永远远地离开。而现在,这一天这么快就降临了,让他有些无法适应,无法适应没有小语的世界,无法适应没有小语唠叨的世界。
我的小语!
寒齐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头发一次又一次地哀嚎,整幢大楼里是他悲凉的声音。好几次,他多想自己的心跳也跟着停止,好随着小语一起离去。
“Ivan,求你不要这样。”听着寒齐沙哑的声音,看他如此折磨自己,黎菲儿比谁都难受。可让她更难受的是,自始自终寒齐都深爱着小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