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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十八年的刻骨铭心(一)

赵若石回到家中,叹了一口气坐在正堂的家主位置上,沉默不语。吴英站在赵若石身边半响,没敢发出声音。日头从晌午逐渐转到了正午,赵若石还是静静地看着门外,仿佛在回忆什么。吴英站在旁边张了张嘴还没有说话。赵若石忽然说道:“吴英,你跟了我几年了?”

吴英立刻俯身说道:“我十五岁进王府,受王爷垂青赐予功法到今天已经四十五年,而侍奉王爷也三十年了。”

赵若石点点头,说道:“我让你去杀赵无极,你去不去?”

吴英听了大骇,睁大眼睛问道:“少爷犯了什么错了?他不过是杀了秦家一个不成器的弟子。这在我大汉国又能算什么?”说完,立刻跪下说道:“吴英求王爷看在少爷是您的血脉的份上,看在少奶奶吃了这十八年的苦的份上,饶过少爷吧。”说完,竟然猛地使劲叩头。

赵若石冷冷说道:“我让你去杀他,又没让你去死。你害怕什么,难道你想违背我的指令?”

吴英泪流满面说道:“王爷给了我作人的尊严,让我知道了武道无极。但是,少爷却给我一条无上大道,我也不能害他。王爷,如果你真的想要我去谋害少爷,我只能自断经脉,死在你面前。”

赵若石冷然道:“好。你死吧。”

吴英听了磕了三个响头,悲然说道:“王爷,少爷是赵家唯一的希望。十八年前的耻辱不可不报!吴英今生不能在侍奉您了,来世必定再鞍前马后侍奉王爷!”说完,竟然猛然提起内力,右掌上一道白色光芒笼罩。这是先天武者内气外放的标志,猛然击向自己的心脉。吴英知道今天必死了。

忽然,眼前人影一闪,自己的手被人生生拦下,吴英大惊定睛一看,是赵若石!

赵若石忽然抓住吴英的手,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半天,吴英都愣住了。赵若石笑够了,松开吴英的手,得意地说道:“哼,吴英你是老夫心腹之人。竟然一下便被那兔崽子收买了人心。这小子恩威并济,好手段!不愧是我赵家的种,我很满意。”

随即拍了拍吴英的肩膀,笑道:“起来吧,你跟我了三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不会难为你的。你的忠心我知道,从今天开始,不用在跟着我了。”

吴英听到不由得眼睛圆睁,悲戚地问道:“王爷,你是让我离开王府?”

“屁!你在王府怎么混的,还自称是本王心腹。我是让你去侍奉那个小兔崽子,替我提醒他,不要捅出天大的祸事。”赵若石微微得意地说道:“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不生出事情来就过不下去。十五岁,两天连杀六人。连归元宗上仙的入室弟子都被吓得捏碎了本命玉佩,哼。这剑修也不过如此么?连我孙子都打不过。三年没杀人,结果在我王府门口直接一枪震爆秦卫亭。看得出,这小子一只脚已经进入先天了。不得了。”

赵若石忽然又是一阵大笑,说道:“不愧是我孙子。吴英,你说是不是?”

吴英觉得自己脑袋像是被十头倔驴轮番踢了一千八百遍,耳朵里面嗡嗡直响。王爷是这是想做什么?自从少爷跟回来之后,王爷就一直乐个不停。就连少爷把门打爆了,王爷还开心得不行。这还是不是那个威严无匹、执掌兵权的王爷?吴英觉得自己前三十年纯粹白活了,现在才搞清楚王爷的性格。

赵若石看着发呆的吴英,一伸手喝道:“去,在王府待客正厅摆下家宴。让紫宸那一家过来吃饭,再去把那个混蛋小子和汀芷请过来。老夫有话要说。”

赵无极正在院子里苦苦思索枪技,右手捏着镔铁大枪,左手比划着太极拳,嘴里更是不住念叨着:“太极生两仪,虚空化无极。起为单鞭手,进做炮锤劲。”刘氏则是坐在院中石凳上微笑着看着儿子练枪,儿子这两年实力增长就连自己这个不懂武功的人也能看出来。刘氏心里不由大慰:儿子能够拥有过人实力,便决定了以后可以成为人上之人。

正比划着忽然眼前一亮,炮锤炮锤。。。以枪为锤,枪走锤劲。心到手到,手中大枪立刻如同蛟龙探海猛然甩出。枪尖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枪尖光芒猛然一闪,赵无极拔地而起,铁枪犹如出膛的炮弹狠狠地扎向地面青石板。

砰!地面被这蕴含了太极玄劲的铁枪猛然间轰出一个数米见方的大坑。还未等力道用老,赵无极在空中拔出铁枪,铁枪脱手猛然飞向天。赵无极双手如同无匹的巨人擒住蛟龙的龙首,双手分上下抓住枪的前端,整个身体在空中猛然后仰,枪尾被高高举起。

呜!枪尾带着划破空气的声响猛然砸向了小院的石墙。。。。。。

吴英从赵若石那儿出来赶忙吩咐府里的厨子和下人收拾正厅,准备酒菜。自己则提起内劲快速向赵无极住处走来。刚刚走到离着小院不远处,忽然听到小院中发出了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心想,不好,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哪个倒霉蛋又被少爷戳死了?

于是提足内劲飞奔过啦,刚刚走到院墙外便听到院墙上发出了一阵剧烈的轰响:砰!吴英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就被破碎的院墙整个埋在里面。

好容易伸出头,发现赵无极正站在院里对着自己傻笑,少奶奶正在揪着耳朵训斥:“无极,你又闯祸了。这院墙好好的,你打破它做什么?”

赵无极像一只听话的小猫,不住点头哈腰说道:“娘,娘。哎呦,别揪了。疼。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刘氏根本不容赵无极狡辩,一脸怒气说道:“哼,老规矩,自己修好石墙。否则,以后不准在院子里摸枪!”

赵无极听到脸色不由发苦。这赵无极练枪已经到了无比痴迷的地步,就连晚上都抱着铁枪睡觉。不让摸枪,还不如让他杀上归元宗,找那些上仙拼命来得爽。

这时吴英好不容易从一堆瓦砾中爬出来,走到跟前,顾不得擦被倒塌的院墙砸破的鼻子,施礼道:“少爷,少奶奶。王爷中午在正厅设下家宴,请少爷和少奶奶,过去用饭。大少爷也去。”赵若石只有赵紫宸这么一个儿子,而且没有一个小妾。这或许是已经去世的王爷夫人管的严,赵若石从来不出去沾花惹草。所以,这家宴也就是赵若石、赵紫宸、秦卫岚和他们的儿子赵无风,还有赵无极和刘氏娘俩,一共才六人。

刘氏一听立刻停下折磨赵无极的手,惊讶问道:“王爷,他竟然请我们过去?”

吴英恭敬说道:“是的,还请少奶奶速速过去。不要让王爷等太长了。”

刘氏又问:“他,他。。。”

赵无极在一边冷冷说道:“赵紫宸也去?”

吴英赶忙回答:“大少爷也去。同去的还有大奶奶和赵无风少爷。”吴英可不敢参与到这家事中来。

赵无极冷冷笑道:“娘,走。儿子陪你去见识一下,这一对大小混蛋。问问他们这十八年是不是都死了。”

吴英装作没听到,但是,耳边的汗却滴滴掉下来。敢将镇北王称为混蛋的人,在这东炎大陆上估计一只手都能数的清楚。元京城外十万黑耀铁骑可不是纸扎的,那个都是王爷的绝对嫡系啊。敢这么说的人,如果在城外走一圈,估计都会被战马直接踏成年华贴在墙上了。

听到儿子这么一说,刘氏惴惴不安的心思方才安定下来。刘氏知道早晚都要有这么一天,但是,十八年未见,再一次见到,真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了。倒是儿子越发强势,给了自己主心骨。

刘氏点点头说道:“我去整理一下,去去就来。”说完,由两个老妈子侍候着进去换衣服。

吴英立刻吩咐一个护卫赶忙去禀告王爷,说可能要延误一会。那护卫立刻起身直奔王府正厅。

吴英跟赵无极大眼对小眼站在院子里,其他下人则躲在一旁不敢出声。少爷看起来虽然文文静静,面目清秀,但是,这一枪下去,就连石墙都被砸成了一堆碎石。这是何等威力!这东炎大陆本来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实力强大了,不管是谁都会崇拜你、敬畏你、仰视你。所以,所有的俊俏丫鬟都两眼放光,火辣辣地看着赵无极****的上身。原本在刘氏回来之前还有些鄙视的心思,现在都换成了羡慕。

其中更有两个小丫鬟更是悄悄说道:“少爷好俊俏啊,而且还这么厉害。”

另外一个说道:“是啊,少夫人真幸运,有少爷这样的儿子,以后一定会成为一品朝诰夫人,会被列入祖宗宗谱的!”这大汉朝的女人,要么嫁个好男人,要么生个好儿子,要么实力强大到让人敬畏,否则就要平平淡淡过着一辈子。如果嫁个好男人,荣华富贵享受不尽。如果生个好儿子,儿子若是成为剑修或者跨入先天,那么朝廷就会封赏,直接封赐为“朝诰夫人”。而且一旦封赐为“一品朝诰夫人”,那么就可以见官不拜,入宫赐座,死后可将牌位列入宗祠中的祖宗牌位中,永世受香火供奉。

以赵无极和吴英两人的耳力,自然听得清清楚楚。赵无极咧着嘴问道:“吴管家,什么事朝诰夫人?”

吴英首先一俯身说道:“少爷,以后您可以直接叫我吴英,或者老吴。王爷命我以后侍奉在你身前。”

赵无极阴笑着点点头说道:“哦,老吴。既然老头子有这样的决定,那你就跟着我吧。最好不要生出二心,否则。。。”赵无极顿了顿铁枪。

吴英直接忽略过“老头子”这三个字,装作没听到,看了看碎了一地的一整面院墙,咽了一口唾沫,使劲点头说道:“少爷,我必定誓死效劳少爷。”

赵无极点点头说道:“很好。以后跟着我,绝对不吃亏。吃香的喝辣的,那个。。。朝诰夫人究竟怎么一回事?”赵无极想了半天以前在电视剧上看到收小弟的画面,实在搞不清楚这个怎么说。于是,老脸一红,将话题岔开。

这是旁边偷窥的丫鬟看到赵无极脸上竟然微微露红,心里更加爱慕。一个丫鬟忽然高叫一声:“少爷,好帅气啊。”砰,整个人晕了过去。

额。。。。。。吴英跟赵无极立刻傻掉了。

吴英擦擦汗说道:“少爷,这个朝诰夫人是这样的。。。”吴英将朝诰夫人仔仔细细地的向赵无极道来。赵无极听了眼睛中忽然泛出兴奋的声色,兴奋地问道:“你说,如果我进入先天或者入朝当了大官,都可以让我娘成为‘一品朝诰夫人’?”

吴英被赵无极盯得发毛,使劲点点头说道:“没错!这一品朝诰夫人必须受当今皇上封赐才可以。”

赵无极听完,若有所思。忽然嘿嘿笑起来,接着慢慢笑声变大。站在一堆破碎的石块瓦砾之间,一手掐腰,一手扶枪,哈哈大笑。

吴英看到赵无极这幅模样,不由得悄悄站得远远的,装作不认识赵无极。实在是丢人啊,这少爷太没有正型了。

这时,赵紫宸也接到了下人的通知,说王爷在正厅中摆下家宴,让赵紫宸带着儿子儿媳一起过去。赵紫宸点点头,说道:“你去告诉我爹,说马上就到。”

秦卫岚在一旁冷冷哼道:“正好,今天就让我见识见识这个****,究竟是什么样子,竟然迷惑的你十几年都茶不思饭不香的!”秦卫岚微微一顿说道:“也告诉爹爹,这赵家的真正血脉是无风,而且不是那个血统低贱的野种!”

赵紫宸看着与自己相伴了十八年的正妻秦卫岚,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悲哀的神色。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口气。可能是为自己,也可能是为别人。可是,谁又知道呢?

赵若石正在正厅里饮茶,忽然有护卫跑进来,跪下说道:“王爷,吴管家那边出了点事,可能要延迟一会。”

赵若石放下手中钧窑细瓷碗,指尖敲着百年的梨木桌面问道:“什么事情?”

护卫不敢怠慢,立刻将赵无极修炼枪法把院子里搞得天翻地覆的事情一一禀告。赵若石面无表情说道:“恩,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刘氏收拾好了衣服,一如十八年前一般走出小院。不同的是当时是抱着不满月的儿子被赶出赵府,如今却是被王爷请到正厅饮宴。这就是天差地别!

刘氏走出屋门,院子中的赵无极和吴英不禁一愣。旁边的丫鬟纷纷低声说道:“少夫人好漂亮,少夫人好有风韵啊!”

刘氏微微对着看呆了的赵无极一笑,说道:“不认识娘了?”

赵无极狠狠点头说道:“娘,我总算知道什么叫做沉鱼落雁了。”

刘氏笑着嗔怪地说道:“娘都老了,已经成了老妈子了。”

赵无极嘿嘿笑道:“哪个敢说我娘老了,就要问问我手里的铁枪答不答应!”说完,竟然转头问吴英道:“老吴,你说我娘老没老?”

吴英觉得自己所投非人,这无极少爷太没有个正型了。但是,还是使劲点头说道:“少奶奶乃人中灵凤,怎么可能老?如果不是我知道少奶奶的年纪,我还以为少奶奶才刚二十几岁。”

赵无极哈哈大笑,拍着吴英的肩膀说:“老吴,不错!”自从赵无极来到这赵家,不再是跟刘氏两人孤苦伶仃地住在小院中了。这赵无极的搞怪的癖性与日俱增,慢慢曝露出真实性情。

这时,赵紫宸、秦卫岚也走出了居住的园子,秦卫岚对身边一个文文秀秀,眉宇之间同赵无极有几分相似的十五六岁的孩子说道:“无风,以后见到祖父,要记得问礼。”

这孩子正是赵无风。赵无风点点头,带着与年龄相异的成熟说道:“娘,我知道了。今天,据说那个赵无极也要去。哼,我便见识见识他的长短。”

秦卫岚得意地冲着赵紫宸说道:“哼,无风才是赵家真正的血脉。长孙的位置,怎么可能让给一个不知来路的人坐?”

赵紫宸没有理会秦卫岚,只是回头对着赵无风说道:“无风,那是你的哥哥。以后你们兄弟要相互扶持,不要这样不知礼数。”

赵无风立刻俯身说道:“遵命,爹。”但是,眼神却是非常不服气,心中暗想:哼,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竟然来跟我争夺长孙的位置。

说话间,两拨人前后脚来到正厅的门口。刘氏的脚步忽然硬生生止住了,眼泪溢出了眼眶。赵紫宸脸上露出一份痛苦又快乐的笑容,问道:“汀芷,十八年未见,你,还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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