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苑变成植物人后开始重复做着一个梦。
那是在一个密闭的空间,她仍旧睁不开眼,只能感觉到被一团粘腻温热的液体包围,那感觉很真实,又不真实。不真实是因为在空间外始终漂浮着沈年允那消逝已久的声音,沈年允像是在叫她出去,她想张口回应,又怕粘液流进嘴里。
梦的最后,她从那个空间中逃了出来,睁开眼,沈年允就站在眼前。梦境永远是最美好的,她放声大哭,两年来一直幻想的一幕在梦中实现了。有人抱着她,不是沈年允,她抬头一看,是个年轻女子。
再望望周围,细雨飘零,林中水细,淅淅西风生暮寒。她小心地眨眨眼,怕梦酲又想梦醒。她不敢相信沈年允能动了,更不敢相信自己变成了婴孩,但天空降下的雨落在身上真实的触觉又再提醒她这一切是真的。莫不成……难道是……灵魂穿越。
女子拢了拢裹在林苑身上的轻纱,林苑反感地挥动小手,女子身上的脂粉味太重,熏得她头晕。
“你身体怎么样了?没大碍吧!”沈年允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林苑想回答他没事,开口能发出的只有哭声。女子冲沈年允笑道:“没事,还能走。孩子怎么老是哭啊?”
沈年允拿起地上的一个小包裹,扶起女子,顺便摸了摸林苑的额头,“是冷着了吧!可也顾不得那多了,还得接着赶路,你们院里的人该追上来了。”
林苑皱紧了眉,那女子胸前的两团肉挤得她连呼气都困难,加之路途颠簸,她担心自己会在此夭折。
“走大路吧!小路太难走,孩子又该哭了。”沈年允拉着女子往大道上领,女子挣开,欲继续往林中深处走:“你疯了。那很容易被妈妈派来的人追上,被抓到我不死都得丢半条命,还是走林子里吧!不多久天就黑了,他们死也找不到我的,只要到了你家中他们能耐我何!”
“不会的,你相信我对吧?”沈年允一脸真挚。
女子眼睛更为含情脉脉,用潮湿而性感的眼神望着沈年允,坚定的摇摇头:“不信。我还不知道你啊!就想着找机会甩掉我,走大道?真是可笑,想等着我被抓是吧!你今年才十四岁就逛楼子,还搞出了孩子,现在想丢了我和孩子图个清静?没门。就走林子里,天一黑就安全了。”话虽说有得有力,脸上的表情却仍不失温情,林苑仰着小脸看着她这位凶悍的娘,景仰之意油然而生。
沈年允一把搂过女子:“胡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依你便是,我是担心路不好走对你和孩子不好,你刚分娩,哪能遭这些罪啊?孩子给我吧!你抱着她走负担太重。”
女子有些犹豫,但下体不断传来的阵痛感让她别无选择。她不放心地递出孩子,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沈年允,沈年允报以微笑,让她放心,告诉她他是真的决定同她相守一生了。
两人越走越远,天色渐渐暗下来,两人的轮廓开始与周围的一切融为一体,分辩不清。
远处的大道哭然传来嘈杂声,沈年允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那方动静。
有个男人说道:“天黑了,要不不追了,先回去明天再说?”
这时一个更粗重的声音发话了:“刘妈妈给足了钱,我们得把事儿办好了,怀有身孕的女人能跑多快,少费话了,抓紧赶路。”
沈年允知道是院里派的人到了,女子当然也知道,她警觉地捂住沈年允的嘴:“敢出声,我拼了命也要杀了你再自杀。”
沈年允不否认,他是真的想甩掉女子,而且必须做到,逛楼子逛出事的事儿家里人的知道了,沈老爷只说了句:“你先等着她生了将孩子带回来,毕竟是我们沈家的骨肉,至于那个青楼女子绝对不能让她进沈家门,你自己看着办。”现在如果让那帮人发现女子是最好结果,他可以抱着孩子跑,女子身子弱跑不动。可他要真出了声,他毫不怀疑女子会立刻在了他的命,他才十四岁,不一定打得赢。
眼看那帮人渐行渐远,他趁女子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之际,悄悄拧了拧林苑的小胳膊。
哭是一定的,其实她正准备要哭的,女子跟着沈年允她也不愿意,刚要哭的时候沈年允那臭没良心竟无情地对她下了手。她狠狠盯着黑暗中沈年允的影子,内心念着各种恶毒的诅咒,但又怕诅咒真的灵验了,忙吐了口水。
她的哭声确实让那帮人回了头。
“听到有孩子的哭声了吗?”
“好像真的有,难道是闹鬼?”
“闹个屁,一定是那婊子生了。听出声音在哪个方向了吗?”
“没有。”
那帮人正摸不准方向的时候,林苑又张开了嘴大哭起来。
沈年允窃喜这孩子真懂事,女子又不能把孩子弄死,倒不是因为伟大的母爱,只是孩子死了她到了温家也不可能有名份,一样是功亏一篑。
那帮人在林苑明显的提示下轻松向着女子的方向冲过来,沈年允看准时机从女子手中挣托,抱着林苑狂跑。女子想大喊沈年允让他等等她,但大叫的结果是让自己更彻底的暴露,她忍着痛在林子胡乱穿。不管怎么逃还是很快就被抓住了,被抓住后她大叫:“沈年允,我死也不会放过你小子。”
沈年允抱着林苑高兴地快飞起来了,和那个女人连逢场作戏都算不上,只是单纯地交易,而那人竟妄想粘上他摇身变为富家太太,他才不会傻等着做冤大头。他心情愉悦地亲了亲林苑的小嘴:“闺女,爹我多亏了你才逃此大难啊!真乖。”说完又宠溺地亲了一口。
以前一直遗憾于同沈年允连吻也没接过他就陷于无意识之中,没想过如今得愿竟是以这种方式。
夜色愈深,沈年允小心翼翼的抱着林苑像是端着脆弱瓷器一般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