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苑以为事已解决,放心地熟睡到天明,若不是香云敲门,只怕她会睡到正午。沈苑不情不愿地起身开门,蓬松着头问香云:“这么早有什么事啊?”
香云二话不说将她拖进房内,关上门,“姑奶奶,还早呢?早市都收摊了。快进房呆着,那形象也敢站在门口。”
沈苑揉揉眼,问道:“什么事啊?”
香云这才想起是有事而来,回道:“老爷回来了,受了伤。”香云在院中偶遇刚回府的沈年允,沈年允一瘸一拐地艰难地移动着,脸上有多处伤,她上前扶他,被一把推开。她又担心沈年允再出点什么事,就赶天赶地地跑来通知沈苑,沈府能制住沈年允的也只有这位小小姐了。
沈苑瞬间清醒,火速梳洗完毕冲出了门。
沈年允的房外冷冷清清,连一个下人也没有。沈苑有些来气,沈府花钱养了那么多下人平时也见他们都在忙,可真到用时却一个也靠不住。正好有个丫环从远处走过,沈苑叫住她:“喂!你过来。”她很少用这种严厉的口气同下人说话,平时也尽量和和气气的,她不比古人,没什么阶级观念,认为大家都是人,没道理她就比别人尊贵多少。今天是真的动了气,因为心痛沈年允,受伤回屋,没人情味的家里人不管就算了,连下人也弃之不顾。
丫环走过来,颔首问道:“小姐有什么吩咐?”
“知道老爷受了伤吗?”沈苑因为生气呼吸有些急促。
丫环点头说知道。沈苑怒斥道:“那为什么不好好照顾着?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丫环吓得红了眼眶,低头不语。
“怎么不说话了?沈家养你来吃闲饭的啊?”沈苑接着骂道。
丫环进府不久,脸皮薄,被说了两句就哭了起来,啜泣着说:“不是我偷懒,是老爷不让我们伺候,回房后就锁上了门,根本进不去。”
沈苑也觉得有些唐突,尴尬地推了推沈年允的房门,真的锁上了。她从袖中取出绣帕递给丫环:“是我误会你,别哭了,擦擦吧!”丫环接过,行了礼转身退下,背影仍在抽搐着。
沈年允连往日必开的那扇窗也关上了,将自己完全封闭在房间内。沈苑用力一推,没纹丝未动,她不得用脚踢门,除了巨大的撞门声,门连将开的迹象也没有。突然传来沈年允的嗡嗡的声音,应该是将头捂在被子里发出的:“别再吵我了,回去吧!”
“你哭了?”沈苑不敢相信,可沈年允声音中夹杂着的厚得的鼻音却让她不得不怀疑。
里面再没声音传来。沈苑用脚指甲想也知他是为了谁再落泪,她愤怒地一脚猛踹向门,她的武没白练,门啪地开了,晨晖照满整个房间,沈年允在光的尽头卧在床上,听到门开的巨响声,不爽地用被子将头蒙得更紧。
沈苑走到床前,用这几年修来的大力一把将被子掀开,沈年允愤然起身,红肿着眼怒视着她:“你越发没大没小了,现在高兴了吧!如你的愿了,青莲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沈年允说着眼里又冒出两行泪。
沈苑将被子丢下,问道:“你有点出息行吗?为个女人就哭成这样?”她并未瞧不起软弱的男人,相反,她喜欢会为女人流泪的男人,因为那证明他真的爱她,她恨的只是沈年允哭泣的对象不是她。
“你出去,别和我说一个字,我对你的忍耐已经到尽头了。”他语气平静,但话中的每个字都像针芒扎进沈苑体内,每个字饱含的力量都足以将她摧毁。若是他骂她打她还好,沈年允如此认真的诉说对她的厌恶之情让她更加难以忍受。
她没脸再斥责他什么,转身离开。刚出门泪就坠落一地,从未如此绝望过,她开始看不见与沈年允的将来,明知没有未来,自己为何如此坚持,让他也痛苦,自己也不好过。不理解以前十几来自己的所作所为,为了沈年允给予她的最初的那份爱,她固执了这么久,确未发现与沈年允的爱在穿越的那一天起已变为亲情,她恋恋不舍的只是一份永远无法实现的爱恋,回自己房间的路上她想了很多,想得最多的是——放手。
秦夫人从相府出来弯也不拐地到了沈府,通报喜讯。沈苑才回房躺着试图整理她对沈年允的感情,被子还没睡热就又被香云叫了起来。香云也不好意思了,“小姐,对不起啊!我也不想老打扰你的。”
沈苑摆手,问道:“这次又是谁啊?”
“秦夫人。”香云回道。
沈苑料想秦夫人定是上相府碰了钉子,来同她致歉的。她穿上衣,往苍白的脸上抹了些胭脂,让香云陪着去了大堂。
秦夫人一见沈苑就高兴地过来拉她坐下,脸上开出了花,沈苑心里直发凉,感觉不详。
沈苑问:“您去了相府了?”
秦夫人回道:“今儿一大早就去了,把你的情况同相爷说了说,相爷很是满意,让我安排你同凌公子见面呢!打铁要趁热,就明天吧!我安排,二位聚聚,一起出去玩玩,听说是师兄妹,那更好,连介绍也省了。沈小姐,你满意了吧?我说过的,只要我出马,没有办不成的事。”
沈苑手脚已经冰凉了,就算她能放下沈年允,也不可能接受凌云昊,不是他不够好,正是因为他太好,而她喜欢坏男人,她自知自己算不上好女人,自然配不上优秀的凌云昊。“凌公子没说什么?”她将希望放在凌云昊身上,他不是言而无信的人,说道便会做到。
“没说什么。没说你是好还是不好,不过他父母都对你挺满意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齐备,看来这婚期也不会远了。”秦夫人异常高兴,好像要成亲的不是沈苑是她一样。
沈苑一日内遭受到双重打击,连想死的心都有了,秦夫人又说了些什么她没再用心听,一心想着要如何安全避过这门亲,也怪自己太大意,竟将一生都压在凌云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