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苑也担心沈年允会在房里一时想不开憋出事,她与香云不同,不会傻傻地等着,当天就找来工匠将沈年允的房门撬开了,正在熟睡地沈年允被巨大的噪音吵醒,睁眼外望,只是沈苑逆着光在站门口,门已经开了。他多年来积郁的愤怒在这一刻到达了极限。
他从床上起来,因着睡太久又太饿的缘故刚起身时险些跌倒,亏得沈苑以光速从门口飘进来扶住了摇晃的他,沈苑允从沈苑手中挣开,用虚弱无力的语气说道:“我真的受够你了,现在连我的房门也能撬了是吧?”
沈苑解释:“我只是想确定你不安好,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
沈年允不听她的解释,接着问:“真的不知道为什么锁上门吗?就因为不想见到你,这个家这是呆不下去。”他从床旁的支架上取下外衫,拿着便要往门外走。沈苑用大力拖住他:“你不用走。不知道吗?”沈苑声音哽咽着,强忍着想大哭的冲动说道:“我要嫁人了,要离开沈家了,你趁心如意了吧?”沈苑松开沈年允的手,叫上工匠离开。
沈年允呆在原地,怪自己对沈苑太狠太凶,她还不过是一个孩子。而且作为一个父亲,她竟女儿要出嫁了也浑然不知,是真的因为青莲怪着沈苑,但得知沈苑将永远从这个家出去,他有的不是今后无人管束的轻松,反倒心情沉重,感觉生命中在继青莲后又残缺了一块,空空的。
沈苑决定要嫁了,对于沈年允所有的期待在这一刻被沈年允亲手焚成灰,一直将心放在沈年允身上,忽视了身边所有的人。与其守着永世不会与其相爱的沈年允,不如找个好伴侣在这前世好好生活,与能将被她缠了多年的沈年彻底释放。
她突然对婚事当天的所有事关心起来,嫁衣已经送来让她试穿,她站在镜前一直落着泪,身旁的小丫环笑着问:“小姐您是幸福得掉泪还是舍不得家里人才哭的啊?”
“是舍不得,很舍不得。”她仍忍不住幻想有那么一日沈年允会穿着新郎装站在她身边,就算嫁过去也是忘不掉的吧!她想。
“小姐真好看,衣服也正合身,您一定是全城最美的新娘子。”小丫头望着镜中的沈苑也忍不住赞叹。
“老太爷呢?”沈苑问。
小丫环笑得愈发灿烂了,“在和管家商议筵席的事呢!看来离好日子不远了。”
沈苑穿着嫁衣就往门外走,小丫环提醒道:“小姐,衣服还没换呢?”
沈苑只当听不见,提着裙摆往沈老太爷那儿去了。老太爷正为筵席的桌数与管家争论,老太爷想宴请全城的人,他想与所有人分享这份喜悦。管家则说那样太过混乱,还是只请重要的人就是了。沈苑的突至打断了二人的谈话,“苑儿,真漂亮啊!”沈老太爷见了穿着嫁衣的沈苑的样子高兴得合不拢嘴,管家也由衷地赞叹他这位小主子的美貌。
“爷爷,”沈苑问:“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
沈老太爷笑得有些微咳:“放心……咳……一切就绪,只得同相府一起将吉日定下来了,不过相府也真是急,竟面也不让你们见了,直接择日。这样也好,夜长梦多嘛……”
“既然如此,我查了黄历,明日便是难逢的吉日,把事办了吧!”她怕再拖下去会不愿出嫁,坚定信念的最好方法便是让自己再无后悔的机会,凌云昊也不错,各方面都好,最重要的是够爱她,这是此世的沈年允再怎么努力也做不到的,何况沈年允甚至连努力的想法也没有。
沈老太爷虽然舍不得沈苑这么快就出嫁,却也不想驳她的意,搅了她的兴,孩子难得高兴一下。他命人将消息传到了相府,想听听那边怎么说。
凌辰得到消息后自然高兴,他的意思是越快越好,近来为笼络党羽花了不少银子,急须沈府的财力来填这个空。
凌云昊才是完全搞不懂沈苑再想什么了,听他父亲说是沈苑亲口提出将婚期提到明日,相府为迎亲的事连夜做着准备,四处张灯结彩,身为当事人的他看着这一切并仍无即将成亲的实感。沈苑的心思到底是什么?是想嫁还是不想嫁?看这情形似乎是想嫁,得她以前对他的态度又决不像是想嫁……他的思绪被自个儿绕成团乱麻,半忐忑半期待地入了睡。
丞相夫人也她将入门的媳妇多了些非好感,女孩子先向男方提亲就算了,还公然催婚期,儿媳妇这么不矜持相信以后管起来难度也不小,她细思着明日要如何对待这位沈小姐,让她明白凌府的女主人是谁。
沈府的夜,静得连虫鸣也没有的夜。
沈苑坐在窗前问香云:“夜怎么这样静?”
香云回道:“小姐,冬日近了,鸟虫自然少了,我们府上的人又睡得早。可是您怎么还不睡?”
“就是睡不着,想坐坐。”
“您真的要嫁,我还是不敢相信,不是说对您那位师兄没感觉吗?”香云阴觉着脸,她是贴身丫环,必要作为陪嫁丫环一同去相府,别的还好,只是沈年允是很少再能见到了。
沈苑将目光从窗外转向香云:“你干嘛这么愁眉苦脸的?舍不得我?”
香云没听清沈苑的话,只是觉得应该点头,便点着头。
“傻丫头,放心吧!我会带你一起过去的,咱俩一起过了这么些年,没理由成了亲就把你丢下了。”沈苑宽慰香云。
香云这才明白,悔不当初,苦涩地笑着说:“那就好。小姐您真好。”
沈苑也无心陪着香云笑,让她回房歇着了,自己仍坐着,等待天亮。眼睛不自觉地瞟向沈年允房间的方向,她与沈年允的房相隔甚远,其实是望不到的,只能凭空想像沈年允此刻在做什么,很可能是睡了,她又想沈年允会不会做梦,梦中会不会有她。对此她并无自信,因为有个青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