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肺腑之言
申屠瑞雪正和叶凌霜在卧室里说着话，一个宫女急急走了进来。
“禀告公主、叶姑娘，皇上让太监们用软榻抬着来天水宫了，已经快到门口。”那个宫女急急说道。
叶凌霜和申屠瑞雪都吃了一惊，申屠明浩不是病得奄奄一息了吗？怎么竟然亲自驾临天水宫呢？
申屠瑞雪马上意识到叶凌霜现在丝被内的身躯可是寸缕皆无。“双儿，你还没穿衣呢！”她赶紧从衣橱中找了套衣裙出来，递给叶凌霜。叶凌霜也呆了一下，被她一说方才想起自己现在的状况，迅速起来手忙脚乱地穿起衣裙。虽然玉足上的伤痛没什么，但却是被丝帕包着，塞不进鞋子里。
正在这时，外面已经传来“皇上驾到。”的声音了。接着一群太紧抬着软榻已经走了进来。
幸好叶凌霜的长裙是坠地的，如果走路不迈开步子的话，看不到裙下的双足。
两人见到申屠明浩已经进来了，忙跪地迎接。
申屠明浩是换了皇帝的装束来的，证明他来这里可不是儿戏的。他挨在软榻上，脸色看上去还是毫无血色，但眼睛倒是有点神光。他待两人见了礼后，缓慢地说道：“你们都出去，瑞雪你也是，朕要和叶姑娘单独谈谈。”
申屠瑞雪看了叶凌霜一眼，一声不吭地和其他人都走了出去，只留下忐忑不安的叶凌霜。
“叶姑娘，你过来，坐在朕的身边。”申屠明浩和蔼地说着。
叶凌霜只好忍着疼痛赤足碎步走了过去，坐在了申屠明浩的软榻之上。
申屠明浩目不转睛地望着叶凌霜，只把叶凌霜望得很不自在，忙说道：“皇上亲自驾临，不知找小女子何事呢？”
申屠明浩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伸出已经是瘦骨嶙峋的手，轻轻握住了叶凌霜的柔荑才说道：“叶姑娘，朕亲自前来是为了两件事，一件是向你道歉，一件是表示感谢。”
叶凌霜本以为他来无非是为自己的儿子做说客，没想到他却说来道歉和感谢她，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皇上言重了，小女子何德何能，敢劳皇上大驾前来，再说小女子也没有需要道歉和感谢的地方啊？”
“有，当然有了。当初朕误信谗言让你受尽折磨，差点还惨死，朕能不道歉吗？你救了朕，挽救了申屠家族，挽救了海心国，更替我儿夺得了两座江山，朕能不感谢你吗？”申屠明浩虽然说得有气无力，但思维和谈吐都还是很清晰。
“皇上，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可能这是小女子应该要经历的一劫，在所难免，谈不上什么道歉。至于那些碰巧帮了点小忙的事情，更是何足挂齿呢？”
申屠明浩赞赏地点点头，拍着叶凌霜的柔荑满意地说道：“朕真是没有看错你，善良大度，不居功自傲，我儿真是有眼光啊！”
叶凌霜被她一赞，马上脸就红了起来，扭捏之中却不知如何回答。但她的心里明白，申屠明浩的真正目的还是为这事情来的。
申屠明浩又接着说道：“说起青山，真是个千古难遇的治国奇才，能有这样的儿子，真是托了申屠家历代祖宗的福，朕即便去了也非常安心。”
叶凌霜一听，心里就有种惆怅涌了上来，申屠明浩如此说，分明就是指他儿子天生就是个做皇帝的料。似乎话中不止如此简单，还隐喻了点什么。
“叶姑娘，朕想当着你的面问你一句话，你爱青山吗？”申屠明浩都不用征求叶凌霜同意，就直截了当地问道。
叶凌霜被他如此一问，刚刚恢复了原色的脸又红了起来。她扭捏了半天才点了点头。“嗯，但——”
申屠明浩打断了叶凌霜的话说道：“朕知道你天生淡泊，对于荣华富贵、功名利禄没放在眼内。但你不知有没想过，人一辈子如果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是多么的不容易。这个世界上没有多少人能如愿以偿的。”
叶凌霜听着他说，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朕年轻的时候，没继承皇位之前也是喜欢逍遥江湖，游历天下名山大川。一次，在乌兰国遇到了青山和瑞雪的母亲，我们两个一见钟情缘定三生。说起他们母亲紫雨，她的性格和你很相似，同样生性淡泊，讨厌皇家礼节的束缚。那时，我就打定主意，放弃皇位和她一起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但没过多久，朕的父皇驾崩，而申屠家却只有朕一个儿子，朕如果真放弃了皇位，势必成为千古罪人。万分无奈之下，朕忍痛离开了紫雨，回到海心国继承了皇位。”申屠明浩连续说了一通，已经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叶凌霜赶忙为他按摩着胸口，好让他舒服点。
申屠明浩缓过气来，又继续说道：“朕登基后，派人来接紫雨，但她对我已经有所误会，就是不愿意来。朕只好亲自前来，硬是把她带走了。为此，紫雨和朕是大吵大闹。那时她已经有六个多月身孕了，结果因为这样而动了胎气，还没回到海心国，就在路上早产生下了一个儿子。真是雪上加霜，万万没想到的是，孩子刚出生三天就失踪了，这更令紫雨是痛不欲生，心中的郁结是怎么都解不开来了。后来，朕回国后就把她立为皇后，更为了她不纳任何嫔妃。但这么做已经没用了，我们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自此之后，她就时而正常，时而疯癫打闹，时而郁郁寡欢，朕找了很多名医都没法治好她。朕身边就只有紫雨一个女人，而我申屠家是不能从此绝后的，为此，我还是想尽办法让她怀上孩子。终于，六年后，瑞雪出生了，但她出生的那天，也是紫雨离开我的时候。”申屠明浩说到这里已经是老泪纵横，哽咽难言，几乎闭过气来。
叶凌霜顾自己也是有身孕不能随便动真气的人，赶忙为申屠明浩输入真气。弄得自己也有点不舒服的感觉。过了好一会儿，申屠明浩才慢慢缓过气来。
“皇上，请保重龙体，不能再激动了。”叶凌霜担心地说道。
申屠明浩摆了摆手，示意没事，然后继续说道：“叶姑娘，你知道朕为何要向你说这些吗？”
叶凌霜茫然地摇了摇头。她还真不明白为何申屠明浩要向她说这些，因为这些话，似乎并不和自己与申屠青山的事情扯上关系。
申屠明浩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的位置，让自己更舒服点才说道：“朕说这些其实只是想让你明白，朕的确是对不起紫雨，但朕的选择是对多于错。如果朕当初不回来继位的话，也不可能和紫雨过着幸福的生活。因为海心国如果没有了皇帝，群龙无首，必然会****灭亡。千年基业等于毁于朕手，朕有何颜面面对申屠家列祖列宗在天之灵呢？朕还能安心和紫雨过自己的幸福生活吗？如果朕是一个对国家不负责任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一个对家也负责任的男人呢？如此男人又值得爱吗？”
叶凌霜哪有不明白申屠明浩的意思呢？如果她强迫申屠青山抛弃了江山和她在一起，以申屠青山表面不羁内里血性的性情，又哪能做到无牵无挂、无忧无虑呢？很难想象到时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如果自己嫁给了申屠青山，就等于放弃了自己的追求，委曲求全之下，又可以有真正的幸福吗？很明显，如果两人任一个愿意放弃自我，两人都可以生活在一起，但依然不会有真正的幸福。
相比于申屠青山的放弃是万里江山和万千子民，叶凌霜对追求的放弃，还真不算什么。这点并不是她没有想到，而是她无法释怀的是：先不管放弃的轻重之分，大家都是人，为什么要作出让步的非要是她呢？
她有这种心态，绝不能怪她。试问这世间上有几个人在关系到自己终生幸福的事情上可以做到无怨无悔地放弃呢？相信就算有人能做到为爱放弃，也做不到“无怨无悔”这四个字。一旦有委曲求全的心态存在，只会为将来的生活埋下了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
“叶姑娘，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明白朕话中的意思。但朕对你说这些，倒不是让你非要嫁给青山不可，如果你委曲求全硬是逼迫自己成全了青山，终究也不会是长久的，最终的结局会如朕与紫雨一样。如果你不能真正从心底里看开这一切，朕宁愿你不要嫁给他。这样，虽然你们两个人都会痛苦一阵，但你们还年轻，有足够的时间去消磨痛苦后另外寻找一份属于自己的爱。”申屠明浩语重心长地说道。
申屠明浩的话绝对是金石良言。只是他并不知道叶凌霜心中的伤痕有多深。如果她这次不能和申屠青山在一起的话，她是绝不会再另找一份所谓“属于自己的爱”。
见叶凌霜没有说话，申屠明浩又说道：“明日午时正，登基和大婚仪式会同时举行，届时朕将会亲自为新皇帝和新皇后加冕。这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不可能改变。你记住朕的话，千万不要勉强自己，即便你最终选择了离开也不要紧，朕早已经做好了另外的安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