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认为‘六年’是六个三百六十五天,是六个十二个月,那你就错了,‘六年’不是一段岁月,而是贺清手下最得意的一个组织。这个组织人不多,只有六十九人,别看人不多,但这六十九人是贺清在三千山贼中层层筛选出来的。之所以取名叫‘六年’,是因为这六十九人六年来,每天,都必须挥刀一万三千次,一次不能多,当然,一次也不能少。并且,六年来刀绝对不允许离开自己的手一秒,哪怕吃饭,睡觉,上茅房,都不行。试想,当一个人每天都挥动刀一万三千次,并且刀不离手,六年下来刀肯定会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六年下来,还有谁对刀有自己了解,还有谁砍出一刀有自己迅疾,有自己老练,有自己要命。
贺清冷冷地注视着眼前,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小村庄,共有十几栋民居,杂乱无章地横亘在路两旁,挡住贺清前进的路。
庄内出奇的安静,没有鸡鸣,没有狗吠。安静得有点诡异。这一点让贺清很是不安。
“老三,叫五十人进去查看一下。”贺清对三当家说道。
三当家一扬手,五十个身手敏捷的山贼直扑向村庄。看着山贼进入了庄里,贺清静静地等着,这五十人都是山寨里一流的刀客。贺清甚至都想笑自己是否大材小用了。
一盏茶的时间,两盏茶的时间,三盏茶的时间。。。。。。这些刀客没一个回来报告的,横亘在眼前的村子,依然安静,诡异地安静。贺清的脸色渐渐变了。
三当家一扬手,一百个山贼又扑了进去。贺清只听见一阵密集的刀刃相碰之声从民居里传来。渐渐地声音越来越稀落,最后声音停止了,庄里依然一片安静。
贺清的瞳孔因为愤怒而收缩起来,这民居里究竟藏的是什么妖魔鬼怪,自己的一百五十人就这样就没了。这秦桧究竟是何方神圣?自己所带来的人员哪一个不是从刀尖上滚过来的。居然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断送在这里。
“六年。”贺清叫道。
“在。”六十九人齐声回答。
“进去看看。”贺清简短地命令。
“是。”六年六十九个身影迅疾地扑进庄里。
刀声又响起,清晰地飘进耳鼓里,贺清知道,自己的六年在和敌人进行最残酷的搏杀,这次应该没问题了吧?贺清太了解自己一手组建的六年,如果放到战场上,哪一个都可以以一挡百。忽然吹来了一阵风,风里带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也不知道是六年的血还是敌人的血。近一个时辰,刀声才停止了下来。村里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老大,解决了。”六年一个刀手急冲冲地回报。
贺清松了口气,带头走进了村子。横亘在眼前的是五十具敌人的尸体,姿态各异,不过相同的是,每个人到死,右手还仅仅握着刀,近二十人全身无一完好之处,伤口外翻,还在汩汩地往外流血,即使已经失去生命,双眼依然怒睁着,有十多人更是内脏都流出了体外。场面太惨烈了,很多山贼忍不住呕吐起来。
“就只有这些人?”贺清不相信地问道。
“回老大,我们六年把村子搜了个遍,对方就只有五十人。”六年中一个头目回答道:“这五十人战斗力惊人,会伪装,潜藏,狙击。我们刚进村子就吃了大亏,被暗杀了十一人。好在我们即时调整了战略,让对手无计可施,只好和我们正面交锋。一开始我们就占了上风,眼看就要把这些人逼出村子。可这些人好像疯了一样,发疯似地和我们拼杀,我们原本想说留一个活口,可这些人都不要命了,有一个双手都被砍下来了,还用嘴叼着刀割断了我们一个受伤兄弟的喉管。”
“哈哈,他再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六年打败了。”贺清高兴地说道,心里对自己组建六年这样一支精锐感到满意极了。
“不过,我们六年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我们六年现在存活下来的,只有二十九人。”
“什么?只有二十九人?”贺清勃然大怒。瞳孔收缩得更小了,心里的怒气快把自己引爆了,自己六年来含辛茹苦培养的精英。第一仗就几乎被打跨了。秦桧啊秦桧,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啊?我贺清如果抓住你,一定把你挫骨扬灰,方消我心头之恨。贺清几乎气得快发疯了。
“目标,秦家庄,鸡犬不留。冲!”贺清一挥手,八百多山贼呼喊着冲向秦家庄。
天色不知道为什么,午前好好的阳光一下子不见了,天空变得阴霾起来。秦桧和刘衍站在寨门的女墙上,看着蜂拥而来的山贼,心里面却变得异常的冷静。大战在即,空气都冷凝了。
山贼在寨门外停了下了,很快从队伍中走出了贺清和三当家。看着秦桧身后的军士,贺清吃了一惊,难道自己得到的情报出了问题,这秦家庄不是全军出动到周工山去了吗?怎么庄里还有好几百军士。还是问清楚再说。
“请你们的庄主出来答话。”贺清高声地叫道。
“哦,原来是大当家来了,有失远迎,恕罪恕罪。”秦桧在女墙上谦虚地回答。
贺清一看,这秦桧真在庄内,看来眼线出了问题,情报不准确。不过也没什么,小小的一个秦家庄,自己还真没放在眼里,想自己占据周工山后,方圆数百里,有谁是自己的对手,现在出了一个秦桧,还值得自己一战了。
“秦庄主,我来的目的想必你也清楚。识相的就乖乖打开寨门,让我们进去,如果敢说半个不字,我叫你秦家庄血流成河,鸡犬不留。”贺清狂妄地叫嚣道。
“是吗?那就来试试。”秦桧冷冷地回应道。
“大刀队,冲!”三当家一扬手,一百多大刀手,身披厚重的铠甲,挥舞着大刀冲向了寨门。
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蛇组”刘衍冷酷地命令。
女墙上一下涌出上百名蛇组人员,手拿弯弓,冷冰冰的箭头对准了大刀队。
“每人只准射三箭,目标大腿,手腕,面部。有谁浪费了箭支,家法伺候。放!”刘衍用力地在空中一划,做出了个宰的动作。嗖嗖嗖。。。。。。一阵箭声后,大刀队的四肢,面部纷纷中箭,一百多刚才叫嚣的汉子,躺在地上。不断地呻吟。尽管铠甲护着了要害部位,但刘衍的蛇组彻底让大刀队失去了战斗力。
“狼组,上。”刘衍又一挥手,寨门迅速打开,一百多狼组成员像一头头饥饿的恶狼直扑过来,一眨眼间,地上翻滚哀嚎的生命就变成了一具具没有生命的死尸。狼组人员干净利落地做完活,迅疾地回到了寨内。
风呼呼地刮过贺清的脸,贺清忽然感到自己有点冷。天,这庄内一步没进,自己现在就损失了三百多人。贺清现在才明白,自己一直低估了对方的实力。
“大当家的,还来攻吗?”秦桧微笑着说道,手里挥着羽毛扇,神情说不出的潇洒。真有点诸葛亮的味道。
“老大,撤吧?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三当家焦急地说道。眼睁睁看着一百多大刀手的生命就像庄稼一样被人收割了。三当家彻底胆寒了。
“撤!”贺清一声令下,山贼急急如丧家之犬地后撤。
看见山贼想逃,秦桧羽扇一挥。树林,土地,草丛,岩石。这些没有生命的东西都动了起来。一个个伪装好的蛇组杀手把六百多山贼包围在中间。寨门忽然开了,刘衍,秦桧带着狼组人员也出来了。
“大当家,现在你想走也走不了了,早知道这个结果,你何必急急赶来送死。”秦桧现在已丢掉羽扇,手拿长剑,一身戎装站在队伍面前。
“我跟你拼了。”绝望的三当家挥舞着长剑直冲秦桧。秦桧身后转出一人,如狼的眼睛一扫三当家腹下露出的空门,只一剑,就把三当家钉在了地下。到死,三当家都不敢相信,自己连人家一合都战不过。
“你是?”贺清瞳孔急剧地收缩。
“小种经略相公钟师道帐下五神之一,杀神———刘衍。”刘衍冷冷地答道。
贺清的汗珠滚滚而下,谁不知道小种经略相公帐下有五个战将,死神,瘟神,战神,杀神,箭神。现在自己栽在这样人的手下,那肯定是输定了。
“兄弟们,快撤,能活一个是一个。”贺清高呼一声,在六年的掩护下仓惶地撤退。“追”秦桧拔剑追了上去。
一旁两个山贼手握大刀扑了过来,一个山贼迎头就是一刀,秦桧用剑一挡,挡住来势,顺手一挥,剑刃划过山贼大腿,山贼惨呼着倒在地上,秦桧上前一步,剑尖抵住山贼咽喉,用力一递,山贼顿时报销了。另一个山贼一看,吓得转身就逃,秦桧手一挥,自己手里的剑带着风声一下就把山贼钉在了地下。第一次和人搏杀,秦桧发觉自己头脑非常冷静,体质,反应的敏捷程度,挥剑,格斗,这些好像自己天生就会一样。有时候连自己都搞不懂,自己穿越后,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老天让自己穿越,真有什么目的和意义要自己完成。
秦桧看看周围,山贼虽有六百多人,但以贺清为首的老大先就胆寒了,再加上刘衍砍瓜切菜的一路砍杀,所到处肢体横飞,血流如河。真不愧杀神这个称号。
几组人员中,狼组很有几分刘衍的风采,而蛇组,则以箭射击。山贼铠甲护住了要害,箭支射上去,根本不会造成任何伤害,不过四肢和脸部,则没办法,所以蛇组只有射击山贼的无法防备之处,看着被射躺在地上的山贼,豹组,狼组扑上去后,毫不留情地挥刀收割,每一片刀声,就是一条生命。渐渐地,山贼人数越来越少,最后场地上只剩下二十个六年成员和贺清。四周则站满了手握刀剑的秦家庄儿郎。蛇组的一百多支冷冰冰的箭正对着贺清等人。
“我败了。”贺清的举刀的手不由放了下来。
“秦桧,我现在知道,我错了,我不该来惹你。这是我这辈子犯下最大的错。我这条命死了不可惜。我可惜的是我手下这些人。他们的死都是我造成的,我希望我死后,放了他们,可以吗?我这辈子从没求过人,算我求你了。”贺清绝望地望着秦桧,满眼的乞求。
“好吧,我答应你。”秦桧心里也对六年这些人有点欣赏,战斗力,那是不说了。对贺清的忠诚更值得嘉许,如果这些人能为自己所用,岂不更好。
“谢谢你。”贺清说完,用手在脖子上一抹,一下倒在地上。
“老大,我们也随你。”二十多个六年汉子也挥刀一抹,微笑着倒了下去。
“生命,原来也是很脆弱的。”秦桧低下身,用手抚摸着贺清的脸庞。轻轻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