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学业小成
当秦桧还在勾画自己未来美好蓝图的时候，赵鼎臣施施然地走了进来。“山长好。”众学子赶紧躬身行礼问好。心里也纳闷，今天山长来做什么？难道我们晨读时发生的事让他知道了？
却见赵鼎臣微笑着对众人说：“本人从今天开始，代替张夫子给各位授课，以后大家就叫我赵夫子了，希望各位勤勉发奋，学好本领，服务大众，报效朝廷。”众人一听，兴奋不已，喜笑颜开。要知道，赵鼎臣这样的大名士能当自己的夫子，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事。说不定，将来的飞黄腾达，都靠这样的夫子了。所以众学子，都齐声道：“谨遵夫子教诲。”
“大家翻开书，今天我们讲《庄子逍遥游》。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蝉和斑鸠讥笑大鹏说：“我们什么时候愿意飞就一下子飞起来，碰到榆树、枋树就停落在上边；有时力气不够、飞不到，落到地上就是了。何必要高飞九万里而到那遥远的南海呢？。。。。。。”
秦桧和众学子一听，这赵夫子果然不同凡响，只见赵鼎臣口若悬河，舌绽莲花，从文字到典故，从事理到哲理，直听得学子们，目眩神迷。秦桧更是物我两忘，深深地被赵鼎臣的人格魅力所折服，得师若此，夫复何求？
最后，赵鼎臣总结道：“各位学子，对今天我所讲的，各位有何体会，有何感悟？不妨直言。”说完，环视一周，看大家没有动静，于是只有抽问。“张通，你起来说一下。”
张通只好站起来，想了一下，说：“庄子这篇逍遥游，其实叫我们向鲲学习，要有远大志向。”“泛泛而谈，没有自己的见解，坐下。”夫子不悦地说。
秦桧学完这课，确实有一点体会。这时连忙站起来说：“听完夫子一课，学生有点心得，望夫子指正。”赵鼎臣不由微微一笑，他来此上课的目的，就是发现秦桧，赵文二人是可造之才，所以才特意点化。今见秦桧站起相询，正合他意。于是说道：“但讲无妨。”
“庄子逍遥游其实是告诉我们追求活着的一个境界，鲲最后能化为鹏，其实是一个境界的上升。大鹏最后能在天池中逍遥而游，那是它经历了由小鱼变为鲲，由鲲而变为鹏。同样，我们想要逍遥而游，也必须忘记自我，超越自我，不应该受外事外物的羁绊，而应该追求真我。夫子以为然否？”“然。”赵鼎臣哈哈一笑。这一笑，其实用后世陶行知一句话就可概括：得天下英才而教之，不亦悦乎。众学子听了秦桧一番高论。也深为叹服。
接下来的日子，秦桧师承赵鼎臣后，也是他最好学的日子，每天天刚亮，他就早早来到书院，用心苦读，而天色很晚了，他才边走边吟咏着离开。回到家，也是茶余饭后，马上铺开纸，练习书法。赵鼎臣看此子如此好学，也深为感动，原来赵鼎臣也出自贫寒之家，所以一看见秦桧，就好像看见自己当年的影子，贫寒之子求学殊为不易，所以特别对秦桧网开一面，容许秦桧可以随时进入他的书房看书。这让求学几乎入魔的秦桧大喜，日日往返于书屋之中，混不知日月更替。
一晃七年过去了，此时的秦桧已长成一个翩翩风度的美少年，丰神俊秀，气质高雅，尤其双目如远山含水，清澈而透明，加上满身的书生之气，说不出的潇洒，说不出的飘逸。
这七年中，秦桧在赵鼎臣的指点之下，可以说，学业上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四级主要针对科举考试，进士科考帖经、墨义和诗赋，这些对于秦桧来说都是烂熟于心，毕竟自己的前世也是在高考场中一路拼杀过来的，所以一看见这些书，就有一种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感觉，没办法，拼了，要想在古代出人头地，只有拼了。现在秦桧的字体，合众家所长，别具一格，隐隐有自成一家的气势，而且早已老成了不少，连赵鼎臣都自叹弗如。当然，这一点秦桧只有偷着乐，因为，他处的时代，书籍还是报刊都是宋体字，所以他写出来是得心应手，顺手拈来。但在别人眼里，那可是独树一格，惊为天人了。
这天，当秦桧练完字，在暮色四合中收拾好书具准备回家的时候。赵鼎臣走了进来。
“山长好。”
“秦桧，这几年在书院求学可有收获，还有什么不甚理解的地方？”
“山长，学子近来感觉所学已有小成，对于大经中的《易官义》，《诗经》，《周易》，《书经》，《礼记》五书已基本领会，兼经中《论语》，《孟子》也毫无问题。当然，论和策学生已读完从唐到我朝的状元和进士所有会试和殿试文章，并以一一作了批注。”
“秦桧，你也太过狂妄自大，须知学海无涯，既然你如此说，那为师就考考你。先考一下论语，先贤曾曰，半部论语治天下，即你只要能领会论语一半的精髓，就足可以治理天下了。何敢狂妄到对论语敢说毫无问题。”赵鼎臣不悦地说道。
秦桧一听，心中也暗悔过于托大，但一听说考考论语，不由松了口气，因为一说到论语，那他是熟的不能再熟了，除了背的烂熟于心外，对论语的理解，自少在这个朝代，没有人能超越他，因为他平时最爱看的就是于丹在百家讲坛里所讲的论语，每一集他都不知道看过多少遍，因此考他的论语，实际就是和考于丹差不了多少。所以，一听考的是这个，不高兴才怪，不过面上还是很谦虚地说：“学子，刚才出语无状了，请山长息怒。”
“论语中有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何谓仁孔子在论语中阐述的极多，今天为师要考你，何谓智？”
秦桧一听，埋头思索了片刻，答道：“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最初的人类没有智慧，因此不知羞耻；不分善恶，不明是非，更不具备智慧型的系统知识。不过，人类对智慧的追求是无止境的，也正因为如此，人才与其它动物不同，人才成为万物之灵，所以智是人和动物区别的基础.”
转头看了一下赵鼎臣，看见他听的入神，于是接着说：“智是一种选择，一是人的选择，一是环境的选择，所以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智，就是告诉我们在择友和选择住处的时候都要以仁为标准，这才是智，智也是一种处世的智慧，子曰：宁武子，邦有道则智，邦无道则愚，其智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同样，智是一份作事的态度，智也是分析和判断的过程，子曰:吾有知乎哉，无智也，有匹夫问于我，空空如也。我即扣其两端而竭耶。这两句，孔子告诉我们任何人不可能尽知天下之事，因为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不过只要找到认识事物，解决问题的方法，而这方法就是扣其两端而竭，任何问题都有开始和结尾两个极端，从两个极端下手，采用顺推和逆推，再加以其它的辅助条件，都可以找到合理的答案，这就是智慧。”
“智者的最高境界是什么？”赵鼎臣发问。
“上善若水。”
“何解？”
“山长前言，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其实孔夫子深谙天人合一的道理，把山，水和人的仁，智融合为一体，山可靠，稳重，巩固，长久，因此具有人的仁的品德，而水则灵敏，快速，流动，变化，因此具有人的智的特点。山长所考何为智者的最高境界，因此学生大胆推测为上善若水，其一，水柔弱胜刚强，老子曰: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柔之胜刚，弱之胜强，天下莫不知，而莫能行。其二，水往低处流，低姿态，高境界，其三，水包容万物，胸怀广大。其四，善于变化，穷变通久，其五，养育万物，德高望众。因此老子说：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若人具有水的胸怀和德行，谦逊，包容，坚忍，奉献，牺牲。则无敌于天下了，也只有这样，才是真正的智，也只有像水一样，才能达到智的最高境界。”
“好一番精彩的讲解，我上次也考过你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比起上一次，你的领悟又上了一个更高的层次了，看来你也所言非虚，不像其他学子，只知死记硬背，没有自己的体会，恩，不错，不错。”赵鼎臣高兴地说。“不过，我还要考一下你其他方面。”
接下来，又考了其他科举要考的十三经，秦桧都答得头头是道，而且，很多还加上自己后世的理解和看法，这一切，都让赵鼎臣高兴不已。最后，赵鼎臣认为，在书院中，自己和其他老师都没什么可教的了。他缺少的是对人生的磨练，即读千卷书，行万里路。
秦桧也知道，自己在书院学的知识应付科举考试应该也足够了，说实话，自己这近十年，可以说，完全达到疯狂的程度，所学考个进士，也够了。而且，宋朝进士每一届都会录取几百人，这一点比唐朝好的多，如果自己是在唐朝，那就这样学了几年，也没戏，因为唐朝每届只录取几人，难度系数也太大了。反正自己又不想考状元，在这社会，有碗饭吃就OK了。
最后的两天，秦桧和众学子一一告别，赵文早在四年前，就忽然离开了学院，也没有和夫子道别，当然也没有和秦桧告别，这一点，曾一度让秦桧不爽。不过，一想。人家大户人家子弟，又怎么会看上自己这个穷家小子，自己没帮过赵文什么忙，反倒赵文帮过自己好几次，光这一点，人家就够意思的了。自于张通两兄弟，张通已考取举人了，外派做了一个地方官，而张三，则替代张老爷打理田庄，两人混的风生水起，也没把他秦桧放在眼里了。
和自己最好和最不好的学子都早已不在这个学院了，其他学子则只是泛泛之交，所以，礼节性地和众学子告别后，秦桧走到了赵鼎臣的书房。
书房门今天却紧闭着，秦桧知道，山长就在里面，不见的原因，是怕给他太多的伤感。秦桧看着那扇大门，想到几年来在书房的苦读，山长的循循善诱，默默关怀，忽然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对着书房，双膝下跪，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黯然地离开。
书房内，赵鼎臣也是泪如泉涌，此一去，不知相见时何年。
想到两亲早已过世，迟迟不去应职的原因，都是因为此子，这几年来，花费了自己多少心血，才有此子今日的满腹经纶。这一走，自己也到该走的时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