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奇在夜来香做舞小姐已有五日了。
徐良森每夜都会去找她,逢去便会带个礼物或留下笔钱,虽早已按耐不住对黛奇的占有之欲但此人终还算个绅士级的采花者——只是闲聊喝酒,即是跳舞也够得体,并不侵犯黛奇半点。
这日上午,黛奇被万国贵宾馆218套房的客厅中,响起的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
“哎,你好,那位?”黛奇揉着朦胧的睡眼。
“呦,你们这两个少奶奶啊,可羞死了这都几时了还不起?”电话中传来的是天心莺鹂般的笑声。
“哎呀,甜面圈姐姐是你啊”
“甜面圈”是黛奇给天心起的别号,她说天心的名字听上去就让她联想到一种极好吃的西式面点。
“咯咯,一边去死丫头,玉凤姐起了没”天心笑骂。
“还起那,你要找她的话我给你喊去”
“等等,你听我说完再去喊她:中午我请你们二人吃饭怎样?我今儿突然想吃西餐了,刚在宝利金大酒店定了台子”
“啊?中午啊?”
“怎么了?有事吗”
“倒是也没什么,那等我去把玉凤姐喊起来再回你?”
“那就这么着,可快点。我等你们”
黛奇近日已逐渐适应了夜夜笙歌的日子。中午前起床对她来说是件不太顺服的事了。
挂了天心的电话她便转身去敲钱玉凤的房门,那开门的女人也是睡眼朦朦的
“怎么了?奇儿”钱玉凤边问着边又躺回了床上。
黛奇打着哈气把天心来电的事说了遍。
“哇!你竟然又睡着了。醒醒。。。。玉凤姐”
“啊,没睡那。你说你说,我听那”
黛奇裂了裂嘴——还说没睡?我都说了半天你竟是一个字也没听到。
于是趴到迷糊着的女人耳边大声又说了遍,这下彻底把钱玉凤喊醒了。
“宝利金?西餐?她请?”钱玉凤转了转大眼珠连说了三个问句。
“是啊。到底怎么说,天心还等咱回话那,你若不去我就推了吧”
“去啊!还等什么那!哎呀你不早说,我最喜宝利金的牛扒了,那儿的咖啡也。。。。。。”钱玉凤一翻身跳下床,迅速的跑进浴室洗刷去了。
“这个女人还真是搞不透哦,虽人前风光霸气其实就是还是个小女孩脾气”黛奇心想若外人见到大名鼎鼎的钱大班这般样子是不是也觉得好笑。
黛奇,钱玉凤,天心三个各极年轻美貌的女子,吃过午餐后坐在豪华的酒楼大厅里悠闲的聊天,吸烟。
“天心,林继业那日可是跟我聊了半响,想是巴望我能劝说你嫁进林家门去”钱玉凤搅了搅手中的黑咖啡轻声道:“你是怎么个想法啊,还是想过洋留学吗”
天心略笑了笑,脸颊仰出两个可人的小酒窝:“你不是都知道么,怎么还问我”
“我有时候真羡慕你。说放下就放下,呵呵”钱玉凤弹了弹手中的香烟。
“放下?我从来就没拥有过什么,何以谈到放下?玉凤你说那?”
黛奇默默的听着她们的对话,心叹:天心是个比钱玉凤聪明的女人,或者说钱玉凤有时会变的非常感性。
三人沉默了一会,各自喝茶,各自想着心事。
“对了玉凤,明日就是夜来香三年庆了吧?”天心突然想到这事。
“哎呀可别提这个了,想起来就烦,明儿还不知道要把这些人折腾成什么样那”
“呵,明儿夜来香可热闹了,不知上海滩多少大头都会来那,玉凤你说薛浩天会来吗?”
“肯定会的!老爷子死后这几年他倒是真跟变了个人一般,虎父无犬子啊,你当那薛浩天是个好捏的?”
“是啊。如今这黑麒麟可比老爷子在时更势力了”,“那他如今见你还是。。。。?”天心小心的试探着。
“嗨,就那么回事呗,且不说这些了”
钱玉凤酌了口咖啡又对黛奇说:“明儿恐怕孙权德也会来”
黛奇一听到孙权德的名字就觉得胃疼起来:“玉凤姐我明天不去了行吗?”
钱玉凤也琢磨这事——这几日黛奇在夜来香已是众星捧月一般,每天指名找她的客人不下三四桌,况且上次的事钱玉凤已明示了孙权德她保黛奇之意,既如此现在再躲躲闪闪的倒显的钱玉凤虚势了。
“不行!你可别忘了夜来香是谁的场子,你避的开吗?”
天心也说:“奇儿你玉凤姐说的很是。你这三年里恐怕与他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明儿不见,抱不了后儿也不见”
黛奇深叹口气——她们说的对啊,总是要和他面对的。
从餐厅出来后一行人又去了天心的住处,黛奇早就心谗天心家里有台汉密尔顿钢琴,那在21世纪可是难得一见价值连城的古董。
结果黛奇观赏了半晌,不禁的自我陶醉的边弹边唱了几曲,倒把旁边的天心和钱玉凤看的张大了嘴巴。
“奇儿你不是说刘家日子不好过么,这钢琴你怎么会弹的?”钱玉凤惊讶的看着坐在琴边的小女人。
“坏了坏了又忘形了,对啊,刘家那么穷哪会见得这个玩意,更别说练到我这六级的水平了”黛奇一时语塞,“哎吆!我肚子疼许是牛扒吃的生了些,天心姐姐卫生间在那?”说完便往天心指的方向跑去了。
“玉凤,哎呀了不得啊!奇儿这琴弹的好歌唱也好,我要收她做徒弟”天心激动的嚷着。
“一边去”钱玉凤对天心翻了翻眼珠。
这边躲在卫生间的黛奇苦愁了半晌,最后决定就说是:没被人拐到上海前家境富足,幼时学的,“哎呀,就这么说吧,管她们信不信的”
于是结果就是——整个下午黛奇就在天心嚷嚷着收她为徒和钱玉凤缠着她问东问西的痛苦中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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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夜来香歌舞厅三周年庆典,才下午时分夜来香里面就开始忙碌起来,全部的台面都换成了玫瑰色的绸缎,高背椅子用金黄的绒布裹着上扎有银线蝴蝶结装饰。舞台上的悬挂着大字,幕布上贴着各色的花朵等一应物件。整个大厅看上去金碧辉煌,一派喜艳之色。
钱玉凤套房的电话整个下午断断续续的响着,惹的给她做头发的师傅颇为恼火却不敢言语。
“行了王老板可别拉脸子了,等月底结算的时候我多加你几个”钱玉凤照着镜子打量着高盘起的发髻,“再帮我把后面的头发拉紧点,我怕时间久了会散”
“啊,钱大班不必不必,您忙是应该”,“我再给你添几个夹子就是”那老板赶紧笑脸迎着——钱玉凤这样的客人可是满上海找不出几个的,能给她做头发这钱自是少赚不了,关键是在行里的名气得以提高了若干。
“奇儿你快准备下,今儿咱们要早去的”
黛奇晃悠到钱玉凤的屋里,见钱玉凤一身的行头便知今晚的宴会将会是怎样的隆重非凡了,她苦叹——愁人啊!我可不可以不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