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位身穿一袭中山立领西服的年轻男子在众人恭敬的拥簇下迈步进门,年龄大约三十上下,身材中等肤色古铜,一对粗眉下是双锐气的眸子散发出犀利的光芒,高高的鼻梁配上略厚的嘴唇,满面尽显出冷酷的帅气,毫无喜悦之色的神情令他看上去让人不敢接近,更是琢磨不透。
孙权德见到来人忙点头哈腰的迎上去:“薛爷您来了”
男人的视线只轻飘了一下似表明看到了有人迎来,便继续向前走去,孙权德赶紧默声跟在一行人身后。
那年轻男人一路穿过大厅,众人都站起身来用目光跟随着他的身影:“薛老大”
男人只是略点了下,依然面无表情,直到带路的黑衣男子们在舞台前的一张大桌前帮他拉开椅子,他才抖了下衣服坐下,四周立站着十几个保镖随从。
钱玉凤远远看着,心叹:今时今日的浩天真是比薛老爷子还有大佬的气势了,老爷在天之灵也不必再担忧黑麒麟的江湖地位有动荡了。
说起来人薛浩天——钱玉凤还是很熟识的,当年她继父要将她卖进窑子,钱玉凤宁死不从,后偶遇到了薛庭威相救,从此钱玉凤便在舞厅做起了舞女。而后来她才得知薛庭威就是上海滩第一帮会黑麒麟的大佬,更没想到的是在第一次相遇后,再见到薛庭威之时就是在她与郭敬云之事后回到上海的时候。
那时的钱玉凤心若寒冬且无依无靠,然薛庭威中意与她,并对她万份疼爱,随钱玉凤便做了他的姨太太,在钱玉凤过门之日,薛庭威的原配即薛浩天的母亲,因本就神智不清况且薛老爷子已有了七房的姨太,这会儿又见来了新人,一时想不开竟在洞房中上梁自尽了。
这事之后钱玉凤就一直默默的做了几年的没名分的少奶直到薛老爷子驾鹤西去。而薛浩天因自小就怨恨父亲风流的家室,又因到了钱玉凤这第八房姨太太竟逼死生母,随对钱玉凤更为仇恨,见面如遇敌一般,自母亲死后薛浩天的性情又变坏了许多,以前只是少言寡语,现时却对人冷若冰霜,似无半点人****思。多年后其父过世将黑麒麟的掌门继位与他。薛浩天虽留洋学过医术,然从小耳目帮会之事,且骨子里流淌的是上海第一黑老大的血液,自然转型为个杀人不眨眼的冷酷黑手,况且薛浩天自幼包读书经更赛过其父的聪明,为人处事手段极高,少有言语又令人猜不透心思对其惧怕,没用几年就稳定住了黑麒麟掌家的身份并把家族生意做的风声水起。
————……————……————
八时十五分左右,夜来香舞厅上响起了轰隆的鼓乐声,大门口鸣炮放鞭,舞狮彩花好一派热闹隆重的景象。
“黛奇小姐您指定的曲子我们都排好了,一会司仪等程序完毕就该咱了”乐队的人对黛奇说道。
此时的黛奇见台下众人越发的紧张起来,只觉得汗流加倍,朦朦懂懂的对说话的人应了一声。
“妈呀!怎么办啊!我超级超级的紧张,而且这不是在KTV也不是校庆,这要出了丑可连钱玉凤也害了”黛奇一秒钟也停不下来的走来走去。
“别紧张,我叫不紧张!黛奇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就是三首歌么,天心唱的了我也唱的了”
“哎呀!不行,我要再看下歌词万一忘了词糗大了”
“奇儿,你在那嘟囔什么那?别紧张啊,就跟昨儿在天心家一样唱不就完了”钱玉凤虽嘴上这般说,心头也捏了把汗。
“玉凤姐,你说的容易,这,这。。。”
“别这儿那儿的了,当日你支身去青蛇堂也这么紧张啊?难道唱几首歌比应对孙权德还难?我可告诉你,今儿你要办砸了,那老淫货定乐开了花,他准有法子折腾你了”钱玉凤深知黛奇的脾气——该刺激她的时候就必须无情的刺激,绝对比安慰见效。
“哎呀!行了行了别说了,玉凤姐我尽力吧”
“呵呵这就对了,还有十几分钟的时间,去后面补补妆,另外把这条项链带上”钱玉凤从怀中摸出一根金镶钻的链子,灯光一照闪烁出夺目的璀璨。
八时三十分司仪登上舞台,先是照例说着开场词谢来宾等言,后又隆重的邀请夜来香老板——上海钻石人间娱乐公司的大老板薛浩天上台。
舞台下顿时掌声雷动。
薛浩天迈步上台站定后直视着前方,依然面无表情的说道:“薛某谢过各位了”话毕台下又掌声四起,薛浩天只略点了点头便在保镖的开道下坐回到桌前。
对于这位惜话如金的江湖大哥众人皆为无奈却也是早见怪不怪了,更有甚者关起家门偷偷议论着——薛浩天若是对谁话儿多了,那人不是神仙就是要死在他手里的了。
司仪又俗套的讲了一番后宣布庆典正式开始,众来宾皆举杯欢引起来,一时间歌舞升平。
“黛奇小姐,您准备好了吗,可要登台了”
“恩知道了,可以了”黛奇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又一气干下了几杯红酒,缓身站在台上。
“各位,各位来宾,今天这大好之时,我们有请歌坛新秀——黛奇小姐为大家献歌几首”
黛奇气定神弦的绽放了个自若的微笑:“谢谢大家!祝夜来香生意兴隆也望大家今夜尽兴”
乐队奏起了曲子,黛奇释放出甜美清醇的歌声,才唱了几句台下钱玉凤就兴奋的几乎落下泪来:“死丫头真出息啊!可给我长大脸了。姐姐真是爱死你了”自语完又为黛奇暗暗的伸出了大拇指,台上的黛奇瞥见了也添了几份自信。
一曲完后,掌声如雷,众人纷纷议论着——这个绝世的美人是谁啊?怎么以前没见过,人美歌甜啊。
第二首歌开始前黛奇已经投入进角色,也许是上台前的几杯酒起了作用,她随着节奏的空隙还配上了一些动作,偶尔转过身子轻扭下细腰或摆了下长发,一身白色礼服后背镂空到腰间,雪白的皮肤配上金色的绒绒细小汗毛,每扭动一下就如同挑动着台下男人的神经,一张一合的嫣红双唇在上角的一颗小痣的配合下显的又多了几丝风情。
台下的男人们皆盯着这个性感小女人的身姿,都因兴奋为涨红了脸,或松了松领带或轻擦了额头的汗珠,坐在舞台左边的一桌两个男人咽下唾液喊道:“妖精啊,这小女子不是妖精就会妖术”
薛浩天因坐在舞台的最前面,与台上的黛奇只一步之遥,见她登台又听到她的歌声,本是准备离开的这会子不由的安坐下来,又听到后面男人喊的妖精之言,心里觉得好笑。眯着眼睛打量了黛奇几秒以一个商人的角度揣摩着:“这歌手是个好料,不知从那挖来的,有她在场子里定会红火一阵,这女人要多加些银子必须留住”
不多会黛奇三首歌完毕,台上已经撒满了鲜花,她对台下报以甜蜜一笑就准备从前台角落处走下,不知是紧张过度还是脚下打滑竟一步从三层的台阶上迈下
“哎呀,我的妈啊”黛奇摔下的一瞬间想:“这真是虎头蛇尾了,到最后出了大糗”
这时薛浩天刚刚起身离开座位准备去下洗手间,只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尖细的女声:“哎呀,我的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