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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赶集(二)

驼掌柜一眼就认出了柯宁,一来浅音好看得很醒目,二来柯宁难看得很醒目,三来他俩在一块尤为醒目,再加上驼掌柜本人的职业敏感,能认出柯宁实是再正常不过了。

“在下御膳坊的驼峰炙,见过姑娘。”驼掌柜双手一拱,同柯宁问好。

柯宁回礼,想想自己不擅长这种传统的说话方式,还是采用了白话,“我叫蝉蝉七,种菜的,不搞价,你要啥?”

驼掌柜一愣,继而大笑:“姑娘真是位妙人,昨日在下与姑娘有过一面之缘,不知姑娘可还记得。”

说了御膳坊就记得了。柯宁点点头,说:“当然记得,我还记得你没给我打折,所以你应该不是想和我套近乎搞价吧。”

柯宁时刻处于防御状态。

“自然没这般道理,姑娘的货物,本店会按姑娘所出价钱全部购入,在下只是想请姑娘到本店一叙。”驼掌柜看出柯宁认钱不认人的,只好先说买东西,再说其它。

柯宁眼看着两百万哗啦啦进了帐,没见过钱的穷人呆滞了。算了算,多了十万多块呢。“你是不是给多了?”

“姑娘的东西值这个价钱,既然货物售罄,”驼掌柜再次拱手,然后左手向后指向御膳坊,“姑娘请。”

虽然驼掌柜做事漂亮、态度有礼、阵式不小,还备好茶招待他们,不过柯宁担心浅音回来找不到她,就没和驼掌柜废话,直切主题:

“您有事直说,抓紧时间。”

“姑娘果然快人快语,在下……”

驼掌柜看来挺传统的人,还在绕古风。柯宁不耐烦的打断他:

“请!您!直!说!”

“噗——”一直跟在柯宁后面玩珍珠的阿猪没忍住笑出声,又立刻收住,面无表情对看着他的众人说,“当我不在,你们继续、继续。”

“那在下就直说了,”驼掌柜见自己这一句又让柯宁皱了眉头,赶紧说,“我御膳坊想和姑娘签约,收购姑娘全部的货物。”

“这事对我好像没什么好处吧?”柯宁反问。

“做生意自然是互惠互利的事情,”驼掌柜料到柯宁会这么说,微笑道,“我们会派专人上门收购,以解姑娘舟车劳顿之苦。”

“我不苦,顺路来城里逛逛,买点东西。”柯宁虽然在和掌柜说话,脑袋却挂在窗户外面在集市中找浅音。

“姑娘有何条件尽可开出,我们细做讨量。”驼掌柜好修养,完全没被心不在焉的柯宁气到。

“合约什么的就不必了,我只想跟着行情和心情定价,”柯宁远远看见浅音,立刻站起来快速说,“我只能口头答应你我出货会先找你,如果有人和你竞价,同等情况下我会优先给你。”

柯宁一边和驼掌柜加好友,一边把多出来的十万多块放下。

“姑娘何须如此,在下是真心想同姑娘交个朋友。”驼掌柜心里明明很满意柯宁的上道,嘴里还是礼节性的客气两句,又吩咐手下人拿了张御膳坊的九折卡过来,“蝉蝉七姑娘若到清平镇,还请光顾本店,尝尝自己货物的味道。”

“一定一定,”柯宁也拱拱手,接过卡说声“告辞”就拉着阿猪找浅音去了。

现年八百七十三岁的贝族十二皇子浅音殿下此时觉得很惆怅,因为他发现钱是个好东西因为钱能买很多他喜欢的好东西但凄惨的是他不知道怎么赚钱且手里那一点钱还是主人给的且只够买两三样他喜欢的东西但是他看中想搬回家的至少有十几样——太惆怅了。

柯宁和阿猪找到浅音时,这小孩正蹲在角落里埋头抱膝画圈圈,混身散发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惆怅气息。

这样猛烈的悲伤!柯宁猜测——难不成这小孩儿开窍了于是不过离开自己一上午就经历了一场或数场惊心动魄的恋爱和惨绝人寰的失恋?

哪个不要命的活腻了呀!

“浅音,谁欺负你了,咱们收拾他去,”柯宁把浅音抱起来举着高高的,“看看在哪,给我指出来。”

“没有谁欺负我,”浅音撅着嘴小声说,“就是每个东西都好贵,我买不起。”

原来是这样,柯宁有点惊喜自己找到一个教小孩的好机会,果实社会实践很重要。

柯宁把浅音放下来,认真的看着他说:“浅音,再漫长的人生到回首时都会觉得其实很短暂,我这么说你听不懂对不对?”

浅音点点头。

“那你就记住我的话,等你长大会懂的。现在起你要对自己有计划,今天要做什么、然后是这个月要做什么、然后是这一年要做什么、最后将来要做什么怎么做,”柯宁边说边拉着他的手在集市上走,在一个摊位前停下来,买了纸和笔,“都记录下来。不用担心,一点一滴都从此刻开始的,慢慢来自然而然浅音就会找到自己的方向。”

看浅音还是一脸懵懂,柯宁接着说:“浅音现在就可以把自己想要买的东西记录下来,最想要或是最需要的,第二想要或第二需要的,第三……统统写下来,这次买一个,下次买一个,时间长了就全都是浅音的了,这就是计划。”

遗憾的是柯宁废了这么大力气,小孩子还是能一针见血的指出,“可是我没钱。”

柯宁黑线,又立刻振作,“没钱可以赚嘛,浅音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摘一个果实,十块;除一条虫,五块;捉一条鱼,二十块;打一壶水,十块……浅音很快就能赚很多钱呢。”

“是不是?”柯宁轻摇浅音的手,笑着问他。

“唔。”小孩儿点点头,说:“那你能不能先给我钱买了,我再慢慢干活,我可以多干点?”

“不行。”柯宁的笑脸立顿时拉得长长的,这小孩反应真快,一下子就学会贷款了。“想多买就自己搞价去,快去吧。”

浅音心情复杂的迈着小短腿跑远了。

“不错嘛,说了很帅气的话,”阿猪摸摸埋头抱膝画圈圈的柯宁的头,听起来有点像安慰调侃道,“虽然没什么用。”

“话说虽然我没听出来你是在安慰我,但做为一个根正苗红的好青年我还是要礼貌性的道声谢,顺便说一下我很讨厌别人摸我头,劳驾您受累把手拿开。”柯宁的头还埋在手臂里,声音听起来嗡嗡的。

浅音再回来时一手拿着个葫芦丝一手拿着个风筝,小脸上明明很高兴嘴里却不停抱怨“这些东西手工粗略价格却那么高真是没天理BULABULA……”

三个人在集市上边玩边吃,浅音因为已经逛过好几次了,走在前头熟门熟路的向他们介绍哪家摊子卖什么做工好不好价格贵不贵客人多不多……柯宁心里其实很满意浅音收集情报的能力,不过一个小孩子三八又嘴碎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所以她招招手把浅音叫回来,一个爆粟弹上去,说:“知道就是不说的人,才显得深沉有内涵。”

“深沉有内涵”的意思浅音不是很明白,但浅音听话的不再多说,到哪都抿着小嘴笑眯眯的看着他俩,于是在人群中不停挤进挤出的柯宁后悔应该回家再教训浅音的。

柯宁的重点在于吃,玩家来自天南海北,集市上的小吃摊位也几乎涵盖了天下名吃,过了嘴瘾又不用担心胖,这事多好!

阿猪在摊位上挑挑捡捡又放下,也不知道是想要什么。

给浅音买得纸不够用了,又买了几沓。这孩子一路都在记自己想要的东西,怕不好排出先后次序,还画出了图样,别说浅音这孩子画画还挺像那么回事,柯宁摸摸他脑袋夸奖他并嘱咐他朝这个方面好好发展。

当阿猪终于买到心仪的东西后,柯宁已经给她和浅音买了好多衣服、零食、日用品、工具和书,衣服大多是浅音的,零食全是她自己的。

“你还真是来买东西的啊?”柯宁有点诧异。

“原来你真以为我是为你来的呀。”阿猪意外的挑挑眉,语调持续迷离着。

柯宁瞪他一眼,说:“怎么全是酿酒用的东西,莫非你其实是个酒鬼,一直以来误会你是个大烟鬼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阿猪大度的摆摆手,“我确实也是个大烟鬼没错。”

“靠!”真吓人。

天渐黑之后,集市上挂起了彩灯,民间表演的队伍沿着集市而过。

舞狮开道,后边跟着踩高跷,扭秧歌,跑旱船,跨鼓,飞火流星……最后压阵的是一个战场造型的彩车,上面几个妆容精致的NPC正演着一出《挑滑车》。

人流尖叫着跟着表演队伍移动,就连常常去现实里的集市上看表演的柯宁都被这精致华美的画面震撼了,浅音更是兴奋的跟着别人叫好。

。。。。。。

柯宁从阿猪背上接过睏得眼皮打架的浅音,对阿猪说:“你不回去?”

“嗯,还有些东西要买,”说完阿猪突然奸笑,“你舍不得我啦?”

“我是真舍不得啊……”柯宁点点头,“你兜里装着的我那颗超级大珍珠。”

“你居然还记得。”

“会有人忘记那么值钱的东西吗?”柯宁看到阿猪还无耻的露出讶异的表情,很生气,伸出手,“还我。”

“那有人这样的,送了人的东西还要要回去,”阿猪挠挠脖子,拿出竹简,“你看!”

柯宁正欲顶他两句,看到他举过来竹简,就先给他的面子看看再说。

竹简里播放的是阿猪截的一断视频,前因后果都没有,只有两个人两句重要对白的部分:

正在忙着定价的柯宁把珍珠放到阿猪手里:“拿着。”

无所事实把每个东西都拿起来看看又放下严重妨碍生意的阿猪接过珍珠:“好。”

视频结束。

“看吧,是你给我的,就是到了官府我也踩在理上。”阿猪挺直腰杆。

“你不要脸!”柯宁一掌把阿猪拍进地里,悻悻然的抱着浅音上了张大把式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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