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子笑》卷三或者,你可以觉得,这是一个全新的故事。西子终于长大了……
第一百零三回
“谁家小儿,竟欲撞我?”一脸横肉的大汉恶狠狠地看着面前的粗布衣衫小子,这小子虽着布衣长相平凡,一双明眸却亮如星子,璀璨地在阳光下有些耀眼。大汉看见这小孩的目光不由一愣,“哬!竟敢瞪视大爷?你不知错?”
这个小子便是我,莫子西,易容后的西子。当然,现而今,即使是我朝夕相处的伙伴,看见我这一副容颜和装扮也会视为路人。月舟留下的,都是好东西。这半月来,我走走歇歇终于走到了大俞与青连接边城邬邑,无论去留,这座城池都是必经之地。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行走着与云城风格迥异的人流,木车川流不息,说是有大户的人家正在举行比武招亲。能够亲眼一睹城中富足人家的架势,在这个时代是一件值得炫耀无比的事情。邬邑百姓似乎都已经挤到了热闹街道上,摩肩接踵地向着一个方向缓慢前行。扮作一个不算太瘦弱小子的我,就这样被人群推搡着险些撞到了逆行的大汉,不过却连一片一角都未沾到这大汉变露出一口白牙怒瞪着眼睛说起我来。
什么时候都最不缺乏喜欢看热闹的观众,因此大汉那震天吼一出口,我与大汉已经被忘记了赶去看比武招亲的人流围成了一个不小的圆圈。刚刚行走还举步维艰,现而今却被人当做动物一样的看。
“快看快看,有小儿撞倒人了!”
“怎么了,怎么了?”外围的人群踮着脚恨不能立刻挤进圈子来,旁边的人解释道,“嘘——有个大汉和一个小孩儿打起来了。”
“啊,大汉要杀小孩儿了?喂——快来看啊——”
“啊,我认得,这不是魏十三么!谁敢惹了十三爷啊……”
我一直低着头,听着耳边的以讹传讹,心中不免凉笑。抬眼望向对面正怒喝地一脸红润的大汉,我笑了笑。“小儿不知如何撞倒您,何错之有?”
人群中叽喳着,“是啊,是啊,这大汉明明是欺负这小孩儿的……”
“狡诈小儿,明明欲趁人乱撞我,好掳去我怀中金银,还生狡辩!”被人群嘀咕地有些红脸的大汉转移了矛头,“诸若不信,请问小儿自己!”
人群中又有人在说,“呀,这是一个偷儿啊!这小小年纪真看不出来……”
我不以为然地一笑,这大汉明明是想诓我钱财却反而说我盗取他金银,实为可笑。“敢问以何污蔑我是偷儿?我行走路不曾沾你一片衣角,你本逆行,何谓我撞你?黄天白日,诸位可鉴。”
没想到我说完最后一句,所有的人竟纷纷向后退了一圈,生怕与我有上什么干系似的。
那大汉竟我这样一说也哑口无言,临时找出的借口被我推翻他那横肉的脸开始颤动起来。“多嘴小儿,速受我一剑!”
我退后不得,后面全是人群围观,这发疯的大汉欲要出剑伤我,人群非但不是避之不及反而兴致盎然地围了上来。我不由暗叹口气,看来做一个肥胖的小儿都要受欺,邬邑城中仿佛没有什么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这观景的人们矛盾地睁大了看热闹的双眼,仿佛又想看到哪大汉手中铜剑在我的身上戳出几个透明窟窿,又不忍看到我这孤零零的小孩就此生命了去。
此时我自是不知邬邑城特别尚武,如遇纠纷,无论老幼可以武论决,女子除外。不过这种论决是比试点到为止,涉及性命是要被禁于官府受管受判的。
已扮作为男孩的我,此时虽不知邬邑规矩但嗅到那大汉身上散发的怒气,也清明几分。他欲刺我,面对过真正的杀机重重,此时我却依然无所适从。
当然,我不会这样糊里糊涂地掏出来我那金丝软麟鞭与他一斗,我涉世的经验太少。来邬邑不过想在这个消息发达的变成里快速寻找一丝莫家的消息,不想惹是生非,更不能打草惊蛇。我不知道,会有多久,那些铺天盖地的危险会复卷而来。也不知道,赵家的人在邬邑安插了多少探子只等把我们莫家的人一个个揪扯出来一一毁灭,好坐实了她们欲篡夺的江山。
我犹豫着,在我真正意义上第一次站定的古代街道,有一些迷失不安。看着那些晶亮看戏的双眼,心中凄凉。
一个与我个头齐整的少年突然跳到我的跟前,“喂,一个大人欺负小孩算什么能耐?”
这红衣少年的背影十分骄傲,乌黑的发丝迎风飘扬,甚至有几缕都已经飘散到我的面庞之上。
人群中爆发出质疑,“奇怪,这两个小孩都从哪里出来的,竟是不知邬邑规矩。”
那大汉似是听到了人群议论又似从未遇到这样的情况一时竟不知如何,按着剑柄的姿势却是未动,沉着颜色说,“怎地,无知小儿竟是想替偷儿受过?”
少年回头同我眨眨眼,眼中清澈纯净,一时安心不已。又看着大汉点头道,“是也。”略作停顿,“不如这位大叔与我换个地方争斗,此地狭小不便施展。”
大汉想了许久,或是觉得这少年的话似有道理,便说,“可也,小儿领路,若有欺诈,杀无赦!”最后的三个字在他的牙缝中咬出,不知怎么我的脊背冷汗直出,一路拉着我在前行走的少年竟是身形未动。我观着大汉,不说力气与我们如何悬殊,但是脚步,虽体型庞大却脚步轻盈不落实音,武功至少中成。而牵我的红衣少年,脚步轻盈肢体却感觉绵软无力,不似习武之人。今天迷迷糊糊便被卷入武斗,我实在一时脑中糊涂,不知一会要以我轻功跑起来大汉还是否追得上来,不过那样到是要连累了打抱不平的红衣少年了。
思考间已被少年引入了一个狭长胡同,那大汉却是不恼,眼中已经淡出了恨不能立马把我们两人砍杀的欲望了。这大汉莫不是疯了不成,还是刚与老婆拌嘴心乱,为何一上来便气势冲冲与我口角?
我摸向怀中的药包,郁闷的想竟只有首乌,看来该是配些“特别用药”的时候了。
听得一声闷响,我回过头去,见那大汉竟巍巍倒塌于眼前。我看看不知何时竟立于大汉后面举着棍棒的红衣少年,嘴唇哆嗦着,“这……”以我的六识,竟未看见这少年是何时于我之前跃至大汉身后,这样类似流氓混蛋的打法,却是我着实未想的解决方案。
“愣什么,快跑呀!”
红衣少年拉着我跨过大汉转了几个胡同,跑向正涌动着人群的比武场。我似觉袖口有物,摸出来看,竟是一个蓝底金丝的荷包。
这不是我的荷包,我没有荷包,更不会有蓝底金丝的荷包。
这个荷包上俨然用着细细的针线绣着“魏十三”三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