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可以安坐下来休息会儿,那被安排在房里伺候我的小丫头却端来了茶台。
听说这微水的茶都是绝好的,都以五更花露沏成。今闻花香嗅,不见茶水至。“这……?”
那端茶台的小姑娘掩口笑了起来,“小姐,奴婢叫小菊。”
我好似没问这小丫头的姓名吧,看她也不过和我年纪相仿,身形却小过我的肩头。
按照习惯在盆子里净了手,却引得那小菊的疾呼,“呀,子西小姐,您为何在净面水中洗手呵?”云城里可不是这样的,幸好只有我自己。
然后我又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味道挺淡,那小菊又在耳边惊呼,就怕喊不穿我的耳朵“小姐,这……可是净手的……”我看着小菊示范地把手指头蜻蜓点水般地“净手”,也差点惊呼起来,微水女子的手指果然纤细,连净手的杯子都如此精致袖珍啊.
好吧,那么面前的一杯定是净口的,于是漱了几下吐到了盆子里,感觉味道还真不错,润滑甜美余味萦口。小菊彻底地半跪了下来,“请小姐原谅女婢,是女婢的手脏了汤羹。”
我睁圆双目,“汤羹?!”那小菊吓的抖成一团,“罢了,你我不过同年,不用自称女婢。只不过一碗汤羹,无所谓尔。你去叫隔壁的佟小姐来,我自己呆着孤单。”看着刚刚还喜笑颜开的小丫头现在唯唯诺诺的退了出去,我怀疑地敲打自己的脑袋,是我这个郡主太有奴性还是我在莫府的名义上的丫鬟——小青姐姐太过凶悍了,为什么听到“小姐”两个字时候却没有被揪着耳朵说话就觉得有些不大习惯呢。
不过这汤羹在听说了是何之后,我却找不到那个说是去帮我寻水瑶来的小菊了,仿佛这丫鬟学了遁地术,在莫大的微水城主府都找寻不到,或者根本没有叫做“小菊”的这样一个人。这样,我似乎真的要怀疑是否是我自己多日的奔波生昏,有了幻觉来。
三日后,终于要去这微水城中落霞山畔的微阳泉了,也终于要与子东会和了。
微水城外盈水环绕,青山环抱。三面山中最高者为落霞山,山谷流清泉与谷底温泉合流,故而这微阳泉又名阴阳泉,冷温交融却是实好的滋养胜地。微阳宫建在微阳泉之侧是历代皇家休养胜地,中引温水环绕其中,颇有一番趣味。我望着那微阳宫的几个大字,不仅莞尔,这墨宝也不过如此嘛。
“水瑶,你怎一直不语?不是要同去洗泉水么?”终于不再自己一个人对墙壁说话了,可是话匣子佟小姐一直闷头不语。“怎么了?你不是因为再见不到骆而然了伤感吧?”
水瑶迟楞了半天,白我一眼,后同我说,“子西,你哥哥他们去韶关了……”
我笑了下,“怎么,我说骆小二你不高兴了?”喜欢捉弄水瑶小姐是我的一个新乐趣,因为泽彤现在实在是对我避而远之生怕我又给她鞋子里面放些什么东西,雨嫣也是,如今特别喜欢陪着樱雪姐姐吃茶绣花了。
“子西,是真的。其实离宫的那天,子东和采白他们就已经被慕容先生带走了。边关的战情需要少帅,慕容先生不知向圣上做了什么请辞,圣上的旨意下来就应允了他们两位历练。据说,这也是大将军和你父亲的意思。”
韶关……还是去了么……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如此突然,或者,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我还傻傻的以为,到了微水,便可以见到莫子东,现在对于微水,或许也只剩下对于樱雪姐姐的康复的一种希翼。
“嗯,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越长大越孤单,或许不过如此吧,还未及笄,每个人的心中便藏了这许多秘密,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是所有人都知道,而我不知道的。忽然的觉得,也许,拥有两世的记忆莫不是一种负担吧。
“子西,你别多想啊。雨嫣她们都不让我说,是怕你闹着要回去呢。宫中现在乱的很,所以圣上才默许了咱们陪着公主来这微阳宫醒神养性啊。”见我不语,水瑶凑近我,神秘地拉着我的手放进她的怀中,“子西……你是不是可惜你的宝贝呀?其实……都在我这呢……”
伸手一抓,即使隔着薄薄的绒布仍能感觉出是我的小玉章和短笛。我连忙塞入自己怀中,失而复得的感觉真好,可是,现在吹起着短笛太子哥哥能出现么?莫子东能从韶关回来么?陆采白也能出来和我斗嘴么?垂下眼帘,还好,有你们陪伴着我……只希望,莫子东能平安归来,还有,陆采白……我真的不希望,再失去任何……
“谢谢你,水瑶。”我拉着她,感谢这个总是闲不住偷拿我小东西的丫头,“不过我那包蟹球你拿了没?”
佟大小姐拍着她的小肚皮直惋惜着说,“可惜啊子西,你那包小蟹球现在早已经千秋万代轮回去了。不过,我还真有点想子东,子东他们了呢。”
我拍拍她,“走吧,去泡泉吧,她们一定等急了呢。要不一会好位置又要被那个霸道的城主妹妹抢去了。”
不问不等于不闻,但是我却发现自己似在硕大的漩涡里挣扎不开了。或许等待樱雪姐姐康复时归云城,再与爹爹问个明白吧。首要的还是要帮助樱雪姐姐治好她的嗜睡病,不过力所能及的也就是像我和水瑶现在贴在岩石后壁听着城主妹妹和城主的悄悄话了。
“可儿,你来了。”额,城主的声音……兄妹相见于微阳泉?这个……
“姐姐,你说这微阳泉能治好静宁公主的病么?”我和水瑶听了这话面面相觑,原来城主是女子!怪不得生的如此的美丽妖艳却不舍江南女子的轻柔曼妙,当然她那个可儿妹妹可要除外。
“嘘——隔墙有耳,妹妹休要胡说。这微阳泉可是皇家圣地,若不是我是这微水城主有着圣上的特旨,怕也是享用不了这一池的滋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