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昏迷几天的醒来,像极了第一次出宫去微水的样子。这一切,我不想联想到对我那么好的樱雪姐姐,但是,现在我成为了她,虽然我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这一切却与她脱离不了关系了……我从来都愿意相信这一切的美好,相信每个人都是善待着我的,相信这古时人的质朴善良,相信了所有我愿意相信的……
可是,莫璎雪她说过的那些话却句句烙印在了心上……
要永远的别离了……其实,所谓别离,不过是我换做了她,去大俞……
“公主,”绿荷又撩开帘子坐了进来,“公主,奴婢打听到了队伍前面领队的人正是您儿时的一位伴读。”
微微睁开眼,心却荡不起一丝涟漪,“哦,是谁?”
“回公主,领队的人是穆郡王的长子,穆大人。嗯……也是今年及笄的穆县主的亲兄。”绿荷看着我,细长的眉眼颇有一种别样的柔美。
“可是穆泽磊?”泽磊竟摇身一变成穆大人,这让我不禁有些啼笑皆非,泽磊与泽彤年纪相当,还未及弱冠居然便封了官做。在等待泽磊过来的每一刻钟,我的心都揪扯成团难以松弛。害怕他同别人一样肯定我是静宁,又害怕他一眼能识得我是子西。因为,或许在这漫长的和亲队伍里,也只有他能一眼识得我的真实,我怕他会装作不识得而心伤;或许,他识得了,他说出来了,然后与通敌叛国的莫府人被挖出旧识,他会全然而退么?
是那首歌中唱出的越长大,越孤单,其实,不过如此。因为,长大了,你便懂得了从来不懂得的那些伤害,也明白了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和无奈。
“卑职参见公主,恭祝公主千岁!”绵长一里的队伍停下,车厢外一身官服的穆泽磊跪拜在车辙上,昨日还稚嫩的脸上现在已经蒙上了一层陌生的颜色。
“你起身吧,我有话,你且进来说。”我按住喊穆大哥的冲动,定了定声音缓缓道出,他不仅是我朝夕一起读书的学伴,更是教我教会我拳法的小师傅,还是我的好姐妹泽彤的同胞哥哥,我有什么不能相信?但是,我却害怕这种期待再次落空了。
“臣在此敬听公主教诲,臣入公主闺车与礼数不合,望公主勿责!”
我从袖中掏出绢帕,紧紧地团在手心,渐渐要渗出汗来,“你且下去吧,嘱人给我送些点心,不喜这米水。”
“公主初愈体寒,御医只嘱公主进食汤水暖胃,望公主体谅,恕臣不敢从命。”
听着我昔日的好朋友好兄弟好师傅这样说,我还能说什么呢?或许我真的猜错了,在聪明如他的身上根本便不会让自己面视我,也便不存在了那些虚无飘渺的纠结了。低头看看自己的身姿,还是一样的滚圆,把我变相封锁在这样的囚笼里,不是要我自己饿的瘦下来更加地与静宁公主真假难辨还有什么更好的合理的解释方式?
“罢了,你下去吧,我倦了。”手中的绢帕就这样迎着风翻飞出去,在这个盈满热气的天空里独自哀鸣着。绿荷扶着我的手,“公主,你不是说闷的慌要透透气么?”
“别叫我公主了,去了大俞,我便不是公主了,还是从现在开始习惯吧。”有人叫我公主,我的确不很习惯,我还需要很多很多的时间来弄清楚为什么我一觉醒来世界的一切,便不同了。“你就和小青一样叫我小姐吧。”
绿荷跪下来,“是”
“跪也免了吧,我既是公主,那我有权知道一些家乡的事吧?”
绿荷道,“公主请吩咐,奴婢自当把心知地说与您。”
我披着银丝樱桃外挂,坐在了车厢内的细软蒲团上,侧脸看着她,“把奴婢二字也省去了吧,听着很别扭。我在家时候都不习惯下人这样叫,你记得以后叫我小姐,这样让我在去大俞的路上心里也舒坦些。”见绿荷低眉在旁侧坐好,我拉过她的手,如同拉过我今生的每个好朋友那样,“绿荷,你与我说说莫府的事儿吧,莫要欺瞒,且当,对我一个即将要嫁入陌生之度的我一点最后的安抚吧。”
“小姐,”绿荷的手一直在我的手中微微挣扎着,似乎有些不安,她抬起着的眉眼却盈满了泪,“皇上他已经尽力了,可是这通敌叛国真的是不可饶恕的灭顶大罪。纵是手足,又有皇后一脉的旁敲侧栏,能有什么办法。福亲王许是听了风声,未等被宗人府看拿便一把火燃尽了福亲王府,状况实为凄惨。现在就连远居边陲的福亲王的独子也被追杀着呢!”
我抓紧了胸前的衣襟,告诉自己千万要冷静下来,“那么,那么福亲王的独子被找到了么?还有,福亲王家,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么?一个人都没有了么?”
“是的,全烧成了灰烬。听说废墟里面只有几具残骸,有的都已经成灰了。福亲王的独子是在咱们护国大将军的麾下,哪需要那么费力啊,只要皇上的快骑到了韶关,谕旨一宣那莫家遗孤的头颅不是轻易取来。”
我看着绿荷的眼睛,“你也觉得福亲王家有些冤么?”绿荷不做声色,这的确是个心思缜密的丫鬟,“你还听说了什么特别的事没,比如,在这大火之中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回小姐,此次莫府灰烬中有宗人府办职好似寻到了一根金丝软麟小鞭,传闻都说这是莫家小女儿的。或许,她尚在人间也保不准……”
我握住绿荷的手,让她有些局促不安,“绿荷,你觉得,她能活下来么?”
绿荷点点头,又摇摇头,叹了口气,“若是这莫家小女儿懂得隐匿自身永不被世人找寻还好,如若被发现了身份,还不是要同莫府一样的去了。听闻公主一向与她一向要好,是时还要多宽心,人各有命,公主,您要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