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折腾
巨大的能量释放虽然没有将乾坤界翻天覆地，但是鸟人努力地修复那片空域，再加上还要抚平空间中动荡的能量，那阵忙碌，却也是没日没夜。比较起来，可能释放到乾坤界外的能量更大一点，透过元神的感应，彭磊能很明白地知道外面的情形。现在乾坤界外，空间剧烈地扭曲着，能量狂乱地波动着，根本就是一个人间地狱。
终于，乾坤界外的能量波动平息了下来，空间也恢复了平静，彭磊是急不可耐地冲出乾坤界，他很想知道，外星人这次自作自受，到底是遭到了怎样的报应。
可是，怎么会这样？这里是什么地方？
脚下是一片松软的沼泽地，不过此刻是草木枯焦、泥土板结，连水洼好像都被天火烧干了；在远处，成片的树木排排坐地横在地上，仿佛刚刚被龙卷风亲吻过。这一片废墟一眼望不到边，彭磊驾驭飞剑，一下出去近百里，所见到的还是草断树折的那副惨象。所幸这片地方好像居住的人不多，一路行来，也没有看见有人活动的痕迹。
嘴里问候着外星人的祖宗，彭磊心里又在算计着该往哪个方向走。很明显的，他是被外星人囚禁过的，但是外星人究竟是将他囚禁在了哪里，是不是还在地球上，彭磊的心里还真是没有底。看地上的草木，好像应该是地球上的物种，好像还是高寒地区的，所以迟疑了一下之后，彭磊掉转方向，向南方找去。独自一个人，连老白也不召唤了。
彭磊现在的修为，虽然还没有修道乾坤大挪移的地步，但是驾驭仙剑起来，至少也能赶上喷气飞机的速度。只不过平时他都有老鸟做坐骑，很少施展自己的本事。今天他想要偷偷地侦察一下外星人的惨样，一个人行动好像更方便，所以也不叫老白参与——有的时候那老鸟的废话也特别多，所以彭磊也是很烦的。
虽然降落的地点很偏僻，但是彭磊的速度不慢，所以很容易地就找到了有人居住的地方。找是找到了，但是鸟人却没有胆量降落，更没有胆量问讯——这里居然是毛子的领地，一路上见到的村庄和城市，那是相当的豪华，甚至超过了他的鱼凫城；更让鸟人惊讶的是，居然看见有人拿着长枪在狩猎！
继续往南，在一片骄阳烈日下，终于看见了穿着中原服饰的男女，可是，那些男人居然都拖着长长的辫子——真的是大清朝！
彭磊是彻底晕了！找了一个无人的山谷，对着乱石流水发了半天的呆，才无奈地走进文明社会。
这是公历1908年的7月，大清朝光绪三十四年，皇帝还在紫禁城里办公，彭磊眼中看到的是一个满目疮痍、贫穷落后的民族。八国联军早已经扫荡过中国了，那个垂帘听政的老娘们好像也快死了。只要是稍微有点规模的城市，几乎都有工人和学生在游行示威，那个民主程度几乎能赶上百年后的欧美大陆。不过，那些兵曹动起手来也是相当的认真，是真刀真枪地招呼，好几次彭磊都忍不住出手。
据说上个月同盟会起义了，据说头头都被抓起来杀了，据说去年还在绍兴杀了一个女革命党……
彭磊是从一百多年后的文明社会出去的，那个时代中国已经是一个负责任的大国了，中国人在世界上也早就挺起腰杆走路了……历史是没法被改变的，彭磊不止一次地被警告过。也就是说，在这个年代，他只能是一个看客。不管他是不是要做些什么，所有历史书上记录的东西都会发生……
在一个屈辱的年代，做一个屈辱的中国人，每日目睹着国人被残杀，被蹂躏……彭磊才没有这样的心情呢！甚至没有走到他的鱼凫国的方位，彭磊就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藏了起来，躲到乾坤界里思想对策。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再做一次时间跳跃，回到他原先的那个年代。毕竟现在时间能够确定了，离那个他遭遇天狼星人的日子也能精确到分秒，回去应该不成问题了。
彭磊带来的消息让乾坤界里的所有人都是异常亢奋，不过鸟人的态度也让所有人都是无法理解。照理说，他承诺过的，离开那个鸿蒙年代之后，就该给伯克他们自由；另外，毕竟是文明社会了，西方已经有了简陋的飞机，他们这一群人即使在公众场合活动，好像也不会太显眼；还有，白露她们想去文明社会见识一下，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可是这鸟人居然不答应任何人，连他的儿女们的发嗲也不起作用，甚至连老白也不能到外面去看看1908年的世界。一时间，几乎在乾坤界里激起了公愤。
彭磊其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十九世纪到二十世纪初的中国，是五千年来最黑暗，最屈辱的年代，百姓过的是牛马不如的日子。和东洋、西洋那些早就进入了资本主义社会的国家比起来，他的同胞们的形象真是太寒碜了。彭磊不是不想让老婆孩子们增加见识，但是祖宗的这个形象给他们见着，难保不会在他们纯洁的心里留下阴影。
不过，是不是趁机再来一次时空穿越，回到一百年后呢？彭磊的心中其实也是很矛盾的。在那个年代，他还是伟大的禹王，还是鱼凫国的鸟人，还有一个儿子叫拉美西斯，还有儿子叫尧、启、后稷，还有老婆在太乙山修炼……
“事实证明，穿越时空回到未来是能够实现的！我想，我们再回到过去一次，你说行不行？我想接几个人，我还有重要的东西遗忘在那个年代……”伯克他们对彭磊的违约都是颇有微词，所以彭磊的心事只能和加隆商量。这加隆成了他的妹夫之后，对彭磊是真的恭敬有加，几乎是盲目的追随。
加隆了解了彭磊的遭遇之后，对时空穿越也是信心百倍，不过，毕竟他是学技术的人，知道做事不是只凭一腔热忱就可以的。沉吟良久，对彭磊说道：“大哥的希望是能够实现的，即使是我们现在自己研制的时空穿梭机，也已经基本上可以使用了，所缺少的只是能量补给。我们另外还有一个办法。这个时间点距离大哥遭遇不公正的年代不远，或许那些个后辈的基地已经存在了。我想，只要我们能找到那些留守的基地，一定能够得到时空穿梭设备的技术，那样的话就更有把握。”
“不要！既然你们自己的设备已经能够使用，我就不想去惊扰地球上那些隐在暗中的外星人，现在他们和地球人相处得很好。你去和伯克商量一下，我现在还需要你们的技术。只要我接了人，只要再回到文明年代，我立马给你们自由。对了，我还想将乾坤界永久开放，在某个地方开一个永久的窗口，大家都可以自由出入，你看怎么样？只不过有些事还需要广成子帮忙，所以我必须将他找回来。”彭磊解释道。
“这个……伯克是个死脑筋，有时候真的不讲理。不过，若是能自由出入乾坤界，那是没有人反对的。另外，广成子的人缘也是很好的，大家都服他。”虽然知道这鸟人更可能的是舍不得宛儿的那几位美丽的嫂子，但是加隆还是点头答应。
乾坤界其实真的不像是一个监狱，所以即便是伯克他们心里有意见，彭磊提出的条件还是不得不接受。事实上，只要将五行元精气湮灭时所产生的能量高效地利用起来，再利用储能晶甲制作穿梭机的关键设备，在伯克他们看来，时空穿梭还真是不太难。这鸟人既然答应了，那么下次他还能找什么借口吗？他的老婆孩子也在乾坤界里，好像也很想到外面的那个社会生活，他总不能一直禁止吧？那也太没有人性了！从加隆的口中隐隐也探出，鸟人这次之所以不放他们，还是因为虚荣心作祟，是他不想他们见到他鸟人的祖先的惨样。
技术虽然还是很糙，但是鸟人也是皮糙肉厚，即便是在传输的过程中稍微有点闪失，这鸟人好像也死不了，毕竟他已经在时空中穿越了两次了，经验之丰富，但是少有。所以伯克他们根本也不将精力放在改进技术上，而是全部心力都放在能量的储存和输送方面，一旦成功，就迫不及待地进行。
地点当然人迹稀少的地方，最好是鸟人在这个时间点上登陆的那个点。不过，经过加隆他们实地检测，彭磊的那次传输是受到了干扰。若是轨道正确的话，他的降落点应该是现在的意大利西西里岛附近。
理顺轨道，伯克他们将传输设备安置在意大利的西西里岛和卡拉布里亚之间的墨西拿海峡的海底，然后一切就都是自动进行，传输的还是乾坤界窗口那个质点。
这一天是公元1908年的12月28日，早上5点22分，大地还是在一片浓黑中。天上浓云密布，海边轻浪，风也是几乎没有，仿佛老天爷正屏住呼吸。意大利本土的雷焦港，一如往日的繁忙。早出的渔船已经归来，正忙碌着把收获搬上港口的集市。鱼贩们穿梭在一群群的人中间，肆无忌惮地讨价还价。
凝滞的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腥味，有几位大嗓门的绅士正在高声地诅咒着这鬼天气，期盼着新年能有个好气象……突然，有人指向北方的天空，高声叫着，更多的人则是扔了手中的东西，抚胸祈祷。
远处的海平面上，一团炫目的白光如一个巨大的锅盖，然后，一道红色的光柱从白色的炫光中冲出，瞬间，就消失在浓云覆盖的天幕。
脚下传来强烈的震动，远处的那白光也和它出现时那样，悄然无声地消失了。人们默默地祈祷着，感受着脚底的震颤，听着虚空中隐隐传来的神的叮咛。不知是谁第一个打破了这虔诚的气氛，惊呼道：“不好了，是地震！快跑！”
放眼看去，微微的天光下，海平面上有一道明亮的线——这里生活的人大多数都是和大海交往了一辈子的，知道那是什么！
“是海啸！海啸啦！快跑啊！”惊恐声此起彼伏，人们是争先恐后地跑向离海尽量远的地方。
大地还在摇晃，那道海线也转瞬间就到了眼前。房屋在不断倒塌，十几米高的巨浪又横冲直撞地掠过，转眼间世界变得干干净净……
据记录，这次大地震伴随着海啸，至少夺走了十万人的生命，连罗马教皇也差点被倒塌的房屋压死，是在废墟里坚持了五天后才获救的——毕竟是教皇，功力高深，无意间创造了一个生命的奇迹。
却说彭磊，他是拍拍屁股走人，浑不知给地球上的人们带来了多么深重的灾难，“伟大的”墨索里尼的老子也是在这次灾难中见了上帝。因为是用五行元精气的湮灭提供能量，所以有丝毫的泄漏也是在所难免的，鸟人将传输的地点选在深海，已经很对得起他的良心了。至于引起的地震和海啸，不是彭磊故意的，那就是不知者不罪，这鸟人也不可能生出心理阴影。
传输是肯定会有终点的，彭磊设计的时间点是4000年前。那个年代应该是华夏大地上的夏朝，也就是传说中的夏启已经建立了第一个王国，那应该是在他鸟人被送走之后。彭磊的目的是要找到如玉和熊媛她们，至于阿娇和姜原，还有庆都、简狄，她们都还没有入门修行，最多能有百年的阳寿。除非能够精确地确定时间点，否则彭磊也是不奢望再和她们共享鱼水温情了。
不过，看来外星人的时间穿梭机还是有问题，对坐标的确定真的不是很精确。因为这次穿梭的只是空间窗一个质点，所以进入这个时间点时倒是没有轰动的效应。无声无息地穿越，无声无息地降落，无声无息地走出乾坤界，然后彭磊的心又是从峰尖落到谷底。
眼前分明是一片茫茫的荒原，哪里有熟悉的城市？熟悉的河流？倒是头顶上的虚空，外星人的飞船和卫星时有穿行——显然还在他成立鱼凫国之前！
老天，说不定能再见到那多情的绢和竹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