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不过是超负荷劳动累坏了,只要好好休息几日,蒙头大睡几日就会没事。顾若没想到地是,这一睡,居然睡出了一场大病。
她这场病实在来的奇怪,先是浑身滚烫,她自己却感觉到彻骨冰冷,非要常嫂在屋子放上十几个炭盆,还盖上三重厚厚的被子,还是不停的发抖。一日之后又是全身冰冷宛若死人一般,她自己却迷迷糊糊地只觉得热,双手乱舞着将被褥衣服都除了,还钻进冷水桶不肯出来。
她明明已经身体冰冷,还钻进冷水桶,只把常嫂吓得三魂去了两魂,生拉硬拽地将人从水桶里拖出来擦干水,穿上衣服。
但是这样也没法阻止顾若,她神智是迷糊了,体力却好像增长了,折腾到最后,常嫂只能把她手脚都捆起来。
顾若这一病,吓坏了常嫂,喊了不少的大夫,却没有半点进展,依旧是半日冷半日热,昏昏沉沉不进水米,人愈加憔悴起来。
常嫂再不敢耽搁,让儿子常欢去告之独孤将军,独孤鸿却也不以为是什么大病,只觉得是顾若这几日劳累过度,请了几名卫城中的名医来。可好巧不巧地,这请来的名医,偏偏就是那日在军营中治疗疫病被请去之后,又被顾若排挤走了的那个姓杜的老医生。
顾若是昏昏沉沉地,难得有清醒的时候,而常嫂又没有跟去,自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名医名声大,性子也极孤傲怪癖,同时,还极为小心眼,顾若只是无意中排挤了他,他就这么心心念念上了,这一次,还未搭脉,只看到顾若帘后露出的一张脸,一张皱纹爬满了的脸上,神色顿时舒畅了好几分。
“呵呵,不错,不错。”那老头笑呵呵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心中一直梗着的那口气顺了点儿,他倒真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心中气儿顺了,觉得这人也只不过是捏着一两张药方,病了还需要求自己,便认认真真的伸出手,开始为顾若搭脉。
一上手,先觉得不对,他一直认为顾若是个年轻的男子,这一搭脉,才发觉大错特错,顾若是个女子!
医者,应该比普通人对于性别的敏感度更高,只是顾若初次露面,便是一副衣衫不整头发蓬乱的模样,再加上那时候他连着忙碌好久,整个人都有些飘忽,想当然地就以为这个挤兑他的年轻人是个男子。
察觉到顾若是女子,一方面觉得作为女子,不应该抛头露面去军营那种全是男人的地方。另一方面,又觉得这女子有些不一般,可以不顾名节,不怕脏污,去为那些患病的兵士诊断,颇有些医者奋不顾身的精神。
那杜大夫沉下心来,开始认认真真地为顾若诊脉,可渐渐地,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这位……”杜大夫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应该说公子还是小姐,索性跳了过去,直接道:“以老夫所见,这不是生病,有些像是中毒,可中的毒是什么,却又有些古怪,查不出,是老夫生平未见。”
中毒!常嫂听到这里,手中的茶壶差点落了地,顾若只是去了一趟军营,每日的食物衣服也都是她备好了让常欢递进去。连喝的水她都担心不干净,也每日备好了送去。怎么这样还是中毒了?而且听起来,这毒还麻烦地很,想到主人说过的话,他们一家的性命都系在顾若一人身上,常嫂的手都抖了起来。
杜大夫的眉头也皱的更紧了些,他继续道:“毒虽非致命,可这忽冷忽热,却极耗体力,又不进水米,只怕撑不过几日了。”说道这里,他心中也是颇多遗憾,不知这女子手中还有多少世上罕见的救命药方,若是这么一下都随着这女子去了,岂不是大大的损失遗憾?
此刻顾若的寒热症状又出现了,虽然手脚都被软布包裹着,她还是难耐地挣扎着,面色绯红,她的身子却一直在哆嗦。常嫂见状,急忙上去将厚厚的几床被子盖在顾若身上,又熟练地将几盆热腾腾的炭盆端进来,片刻之间屋内就热气腾腾如夏日三伏天一般,可躺在床上的顾若却还是一个劲儿地发抖,而且盖了那么厚的被子,却不见一点汗珠冒出来。
杜大夫连连摇头,走出去开了一副药方,“这方子也是尽人事,她水米不进,药能不能送进去,也难说。”等常平送他到门口之后,杜大夫又回过头,嘱咐道:“不论早晚,只要有变化,随时可让你们那儿子去老夫府上。”说着,杜大夫又摇摇头,拒绝了常平送来的诊金,反道:“小姐医术的确高明,只盼能过了此劫。”
杜大夫一边惋惜一边摇头,若顾若还活蹦乱跳站在他面前,他必然不会有这种态度,此刻看到挤兑过自己的对手气息奄奄,尤其是在知道顾若不过是个年轻女子之后,他反道有几分惜才之心,之前的忿忿不平气也淡了。
此刻顾若却是觉得生不如般,一会儿热一会儿冷,更像是抱着冰块被火烤一样,又冷又热,怎么都不舒服。
身体万般难受,脑中却是灵光一闪,忽然想起那日在梦中,青松提醒过她,要当心,要注意。她当时不解其意,只以为是自己思虑过多产生的梦魇,难道当日青松指的便是要她当心会生病?
这情形并未维持多久,顾若又觉得热浪袭来,就像是有火在身体燃烧一般,燥热地她踢掉了身上厚厚的被子。
常嫂见状,知道顾若这是又开始嫌热,急忙将屋内的炭盆挪走,端来一碰冷水,浸湿了布巾给顾若擦拭额头四肢,手中摸着顾若由滚烫渐渐转凉的身体,急得眼泪都冒出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啊,这可如何是好!”
也许是她命不该绝,阎王老爷都不收她,还是身体素质真的好得不得了,就这么忽冷忽热折腾了五六天,所有人都以为她要挂了,有名气的没名气的草头郎中都对她的病一筹莫展的时候,她忽然醒了,而且胃口大开,一口气喝下了三碗粥,发冷发热的症状,全消失了。
别人不知道,顾若自己却知道,她那次在痛苦挣扎昏迷之后,便进入了那个四周雾气弥漫的药材空间,在这个时候她的肉体和精神处于半分离的状态,不管身体如何难受,她的精神是不受影响的。
在空间里她几乎翻遍了能找到的所有医书,终于找到了发病的原因,这结果却让她哭笑不得。
那药方没错,对付生病的人也没错。只是是药三分毒,不免会出现一些副作用,不过只喝一两碗,这副作用并不明显,而且过一两天,就会被身体代谢出去。
而顾若那些日子却是几乎不眠不休地加工药草,药中毒性一点一点渗入到她的身体里,而她那段时间连饭都顾不上吃,睡觉更是没点儿,身体的机能开始紊乱,毒进去了,却排不出来,当她的身体一松懈下来,这些毒性就铺天盖地地报复起她来。
那些药草本就是空间里长出来的,外面很难见到,所以杜大夫就算见过千奇百怪的病症,也无法诊断出她中了什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