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我在顾府一切安好。前些日子旁边总有人,用信鸽不便,让你担心了吧?抱歉啦。这些日子精彩至极,我观赏了顾府美景,交到一个很好的朋友,逛了大理的夜市,还教训了贼人,回去与你细讲。另外,请你转告师父她“老人家”,她骗笛千来此的手段虽不光彩,但本人一向尊敬老人,一定完成任务。”笛千想了想,在信的右下角画了一根小小的笛子,看着信,又笑了笑,封起来,挂好,放飞了信鸽。
静安是她在天一涧的师妹,她和静安是天一涧上同辈里仅有的两个女子。这两个人一动一静,差别极大,偏偏关系好得出奇。若论年龄,静安比她还大上两岁,但天一涧同辈门人的顺序是按入门时间算的。在她师父长乐还是天一涧的三师妹时,一日贪玩,跑到山谷深处,隐隐听到婴儿哭声,循声而去,捡到了尚在襁褓中的笛千,抱回门中。
那山谷人迹罕至,绝不会是有人丢失了孩子,唯一可解释的就是弃养。这婴儿既被捡到,也是有福之人,命不该绝。而那时她师父还没收徒,于是,笛千理所当然的成了她的“大弟子”,十年后,长乐继承了天一涧,于是,笛千就成了整个天一涧同辈的“大师姐”。本来还有几个比她大上七八岁的师弟不满此事,奈何笛千天赋异禀,虽不大努力,但功夫实在了得,再加上那惊人的破坏力,诸般奇迹妙想,整得几个师弟哭爹喊娘,纵然想合力对付她,也没一个人轻功及得上她,想打都追不上。不出一个月,就彻底收服了几个捣蛋鬼,在天一涧当起了“孩子王”,整日里横行霸道,长辈都头疼的很。却没有谁真舍得怪她。就算是大师伯有时抖抖胡子瞪瞪眼睛,遇到了她那出奇护短的长乐师父,也是没辙。只能叹一声“有其师必有其徒啊”,想当年那长乐师妹......唉.......天一涧落入这二师徒手中,前途堪忧啊.......
笛千想,阿夜没功夫傍身,急行路恐怕吃不消,一定是坐马车回顾府。那么从大理回去,慢则半个月,快则十一二天。自己只要提前个一两天回去,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嘿嘿,笛千似乎看到了他被吓了一跳,嘴张得大大,眼睛瞪得圆圆,惊讶的话都说不利落,“笛,笛儿?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怎么可能?”
想想都要笑出声来,她一定要把他惊讶窘迫的样子牢牢记住,以便今后拿出来取笑他。
笛千若全力施为,不过三四天的工夫就回去了,因而时间还很充裕。伸了个懒腰,笛千走出古旧的驿站。这两天日子过得很适意,见到美景便多停片刻,若四周没风景,便在官道上练起本门的轻功。
好久没这么舒畅地施展轻功了,官道上人极少,也不担心被什么人看见。往往过客只感到一阵疾风刮过,一个影子飘过,揉揉眼睛,只以为出现幻觉。只有当江湖人看见时,不由得紧张地按住兵器,但她一阵风似的就没了影子,也没什么恶意。那江湖人不禁会想:究竟是出了什么大事?让功夫这样好的人如此疾奔?
笛千也不管这一路上惊了多少人,心情一直很好,直到她接到了从天一涧来的回信。
“大师姐安好。静安很是想念。你说的事令静安向往,但有一事不解。那个新朋友可是顾府的人?大师姐千万别与顾府地位较高的人做朋友啊。你的任务静安已知了。当那个人发觉你在顾府的目的时,是否会阻碍?或在你消失后得知真相时,是否会伤心?愿是静安多虑。大师姐一切小心。珍重。”
笛千放下信,顿时呆住,这个,她倒是真的从未想过。
六日后。
笛千遥遥望着顾府山院的大门,踟蹰着,生出几分“近乡情怯”。静安信中的话她已想了很久,也没有个结果。望着那日头一点点落下,笛千止住了徘徊,一咬牙,进去!阿夜是顾府里的人,货真价实,但也未必知道她的任务,即便日后知道了,待她将北冥剑送回门里,获得“自由身”后再回来向他解释便是了!到时他若还认她这个朋友便罢,若是不认,若是不认......那又该怎么办?压下心里那一点惶惑,笛千一跺脚,他敢不认!他们是这么好的朋友,没道理因为一把破剑就绝交吧?大不了,她再寻一把好剑赔给顾府就是!洱海里不就躺着一把吗?再寻几把,通通赔给他!怎么就会不认朋友呢?
笛千这样想着,略平复一下心情,大步朝顾府走去。苦笑一下,若再不进去,怕是要被当成别有目的的宵小捉起来了吧?看守门的护卫那脸色黑的......
笛千递上自己那银色的名牌,上面阳刻着“一情阁笛儿”。牌子的质地说明了贴身侍女的身份,护卫没多阻拦,便放她进去了。
一情阁占地很广,但多是山石流水,树木鱼花。主人住的小院并不很大,只两进。里面一进,正屋住的自然是四少爷,旁边东西向有两排厢房,是小厮仆人住的。笛千和读儿合用一间。
而外进是主人座下家将的居所,略大些。据说因为四少爷太过不成器,因为至今没有家将。所以现在那空旷的外进只有两间屋用着,是她和读儿的。里进的是平时当值时暂时歇息的地方,贴身侍女在外进另有一间小屋,以前笛儿一直住在那。一情阁的面积大,人却少,加上主人总是不在,因而甚是冷清。笛千先悄悄地回自己小屋收拾了一番,毕竟多日不住人。等她收拾好屋子,发现已月上中天。坐在窗前,她托起下巴望着窗外的月色,再过一两天,阿夜就会回来了吧?扫一眼院子,她突然想到,平时阿夜住在哪儿呢?应该是里进的屋子吧?突然就生出几分好奇来,阿夜那样的人,屋子里会是什么样子呢?一时兴起,真的好想去瞧瞧,嗯,顺便帮那个小笨蛋收拾一下吧。
笛千站起身来,悄悄地往里进院子走去。本来贴身侍女进主人院子是很正常的事情,不知为什么,她竟凭空多出几分心虚。放轻脚步,屏住呼吸,不自觉地就用上了天一涧隐匿形迹的功法。悄悄地,翻过了院门,干净利落,不带半点声响。
咦?主屋的灯怎么亮着?这时间不会有人打扫啊。难道,是四少爷回来了?她心里猛地一跳,好像,屋里还有说话的声音。笛千更是好奇,加倍小心,悄悄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