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连城,顾氏族长次子,今年春天刚满二十五岁,掌管顾氏一族部分江湖势力,可谓年少有为。他是本家同辈中,行事作为最像老族长的一位——稳重,严肃,一丝不苟。可是今天,顾连城稳重不起来了。
“你到底配不配姓顾?”他一把拽起地上盘膝调息的人。
“呵呵。”那人嘴角流下一丝血,“配与不配,似乎不是二哥说了算的。”
这是一间奇怪的屋子——墙壁是深灰的,四周没有床,屋内仅有两把椅子,一张小桌,门竟是铁制的,屋内很是昏暗,只有四角处点了灯火。这样的屋子,在方圆阁内只有一间——二少顾连城私设的囚禁之处。
当日,北冥离开剑石,打乱了剑阵的正常运行,触发了藏剑室的守护机关。笛千在千钧一发之际离开,剩下那内贼——也就是当时哭笑不得的顾花棋——在里面努力破阵。当他平息了藏剑室的****之后,愕然发现,出口已经被封住了。
藏剑室是顾府的重地,花棋也只是偶尔前来,更何况有些事情族长讳莫如深,便是嫡亲的儿子也不多说几句。花棋面对剑阵的神兵是从未起过贪婪的心思,更何况幼时又被嘱咐过不许动里面的剑。因而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只是可以确定,此门从里面打不开。幸好知道,这里的机关既然启动,外面一定有人会知晓。
果然,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那巨大石门轰然抬起。出乎意料的是,来的人竟是他——秦与,顾府的七大护卫之首。秦与名为护卫,其实和族长是总角之交,更是族长的心腹。花棋小时候很多功夫就是他教导的,因而和他甚是亲厚。不过此番一向温和的秦与在察觉到剑阵的情况时竟大惊失色。
“四少爷,你可知北冥剑的去向?”
顾花棋意识到事情似乎严重了,可是,笛儿的安危……他皱着眉垂首不语。
秦与焦急道,“事关重大!”
花棋正色道,“若是如此,由我去寻。”
秦与有些犹豫,顾连城看一看残缺的剑阵,又见周围零落的碎石,面色阴沉,“花棋你不妨说出北冥的下落。”见花棋凝神不语,顾连城转向秦与,“与叔,此等情况,花棋他勾结外人,私盗宝剑……”
秦与已经面色失常,在原地踱来踱去,“你不懂!一把剑算什么,关键是这剑阵实在……”
顾连城眉头皱起:“既然如此,花棋,你快说出北冥的下落。”顾花棋仍是沉默。秦与突然停下,盯住顾花棋的眼睛,“你当真非要亲自去取回?”顾花棋直视他的目光,“必须是我一人前去。”
秦与刚要开口,顾连城立刻打断他,“与叔不可!既然事关重大,花棋又是唯一线索。此番他已有叛族的嫌疑,怎能放他出府!”
“二哥!”顾花棋震惊地望着他。无论如何,叛族……
秦与面色凝重,似在思索。花棋太过了解他,与叔为人向来谨慎到极致,此番看来……果然——“如此,就请四少爷移步方圆阁,不得稍离。”言罢,转身而出,几个起落,不见身影。想必,是给族长通信去了。
“走吧,四弟。”顾连城阴沉着脸。
花棋突然明白过来。顾连城野心勃勃,对族长之位早就存了势在必得的心思。他一向以顾宇轩为最大对手,不料今天见那游手好闲的四少爷竟然有资格知道此剑阵,心里定然惊骇。也意识到自己这些年来不可能如表面一般碌碌无为,心里恐怕已将自己当成对手,此番作为竟然存心排挤打压。只是——二哥呀二哥,兄弟相争他早就料到,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亲哥哥竟将“叛族”这样的罪名扣在自己身上。
顾花棋默默跟在顾连城身后,来到这间方圆阁的囚室。
短短一两天内,顾连城无数次盘问他北冥剑的去处,甚至动了暗刑。顾花棋既不开口,也不反抗——毕竟,他也不知,这暗中的拷问究竟是谁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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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山深洞
“启禀主上,那阻挡我族人的九州仙阵近日来已经越来越不稳定。我们是否可以动手了?”
逆光而立的身影高大挺拔,看不见表情,声音低沉微哑,很是惑人。只可惜那中原话说的实在不够熟练:“再、等一下。那纠、九州针…阵,不是半时、一刻修复的。会、越来越、差。”
“是,属下明白。”鬼面人恭敬地领命,从地上站起。偷偷的撇一下嘴,可是被面具挡住,看不出来。主上真是的,非要练中原话做什么?等他们将中原化为自己的属地,俘虏了他们的皇帝和江湖的首领,让他们都改说自己的语言不就结了。
那首领想了想,转过身来,露出一张美得如同雕刻出的一张容颜,一边的嘴角勾起,露出邪魅的笑容,“要让那些、东瀛的家伙、去探路送死。也好、了解、那顾氏族人的、实力。”那双碧色的眼珠儿闪着嗜虐的残酷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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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顾连城气得笑出声来,“既然你还认这个姓,就看看这封信吧。”顾连城递过一张字条,熟悉的笔迹映入眼帘,绝对错不了,是爹!顾花棋眼前一阵发黑,那字条上清楚写着——“不惜一切代价,北冥必回剑阵。”
“二哥,”那声音起初还略带一点颤抖,但马上平静下来,“二哥可否信花棋一次?让我去找北冥。”顾连城转过头去,不去看他眼睛,冷哼一声。
顾花棋心中一片冰凉,二哥呀二哥,你诬我“叛族”花棋只是觉得有几分难过,但爹既然如此回复,必然是即将有大事发生。而你为了一时的权势之争,竟如此狭隘胸襟,可堪大任?若花棋因此事而折损,你又哪里能担起顾氏一族的重任?
顾连城似乎觉得气弱,转身抓住他领口,“你当真不说?”
顾花棋一狠心,“二哥可否保证那持剑人的平安?”
顾连城想了想,点了一下头。
顾花棋目光如剑,凶狠地直视他内腑中去,“我要你以顾、氏、次、子、的名义起誓。”
顾连城猛地一甩手,将重伤的顾花棋甩脱在地,转身而立,恨声道,“你别傻了,她见过剑阵!”
听身后良久无声,顾连城一摆袖袍,“带走!”
顾府刑室
熟悉的寒铁架上铐着一个人,顾连城有几分惊讶地抬起他的下巴,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打量着这个被自己忽略的四弟。从前的印象完全颠覆,他心中有几分茫然,但更多的是欺瞒的恼恨和对事情不在自己掌握之中的暴躁。
那人只着一身雪白的中衣,如今已是暗红的颜色。平日里柔顺乌亮的长发散乱的垂下,被汗湿得不成样子。明明是个少年,却有着狼一般锐利的眼睛,伤害越重,身体越虚弱,那锋芒就越掩饰不住。顾连城的焦躁更甚,已经快要十六个时辰了(相当于现在的三十二小时),手段用尽,顾花棋竟然一字不吐。
他身体的几处大穴早就被粗长的金针扎透,牢牢封住内力,几般刑讯下来,正常人活活痛死都够了,他竟一次都没昏过去过。顾连城此刻已经不是“心惊”可以概括的了,那是怎样的韧性和忍耐力啊,自己从前竟一直以为他是一个草包?!那一张白皙无暇的娃娃脸上配着那样一双锐利的眸子已经够反差的,加上一身的血肉模糊,更是骇人。
顾连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缓缓地走过去,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顾花棋的眼前,沉声道:“你既然知道剑阵,恐怕这顾府的刑室也是知道的。那你可知这个东西是怎么使用的?”只是那声音中有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一丝颤抖。
岂料到,顾花棋抬眼看到那泛着森冷光芒的小巧铁梳后,眼中的锋芒反而退去,竟渐渐露出一丝温柔来,他闭上眼睛,脸上挂出个小小酒窝儿,像是陷入了什么很温暖的回忆。
顾连城大怒,不禁一掌挥去。清脆的响声后,那张清秀的脸上立即肿起半边。“好你个老四!为了一个女人,你值得吗?!”
花棋笑出声来,“这两天来,只有这会儿,你才像一个哥哥。”
顾连城掐住他脖子,“你已经叛族,早不是我兄弟了!”见顾花棋只是垂下头去,他心中怒火更炽,没意识到自己心里恼恨更多的、却真是一种身为兄长怒小弟不争的心思。狠狠的说,“你别以为自己一字不提,我就不知她是谁。”
顾花棋抬眼,迷茫道,“是谁呀?”
顾连城掐住他脖子的手猛一用力前扯,顾花棋吊起的手腕上的寒铁锁链被拽的哗啦啦一阵声响。“你以为我是傻的?在剑阵出事的前一个时辰,那侍女读儿就失踪了,不是吗?我前一夜刚发现她是五毒教的奸细,拷问了还不足一日,你就舍不得了?”
“兴许只是巧合。”虚弱的声音。
“巧合?好,就算她是自己逃出去的。那为什么搜遍顾府方圆几百里,还找不到一个半死不活的女人?!”
顾花棋死死瞪住他,嘶哑着嗓子,“你敢伤她?!”当然找不到了,他心里想着,有青砚在,再加上一小包化尸粉,你就算找到,也只是一滩脓水罢了。
“我早已派人在五毒教的必经之路上等候了,可是并未截住她。”顾连城冷冷道,“她早晚要死,你早点把藏身之处说出来,也少吃几分苦头。”
当他说到“早晚要死”时,顾花棋已是状若疯癫,拼命朝他挣去,浑然不顾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你不许碰她!我杀了你!”铁索又是一阵哗啦啦的响声,回荡在空旷的刑室中,有几分怖人。身上的鲜血顺着粗长的金针汩汩流下。
顾连城吓了一跳,立刻封住他穴道,随即后退一步,咬着牙笑道,“好你个顾花棋,韬光养晦这么多年,如今为了一个女人功亏一篑。可笑不可笑?好好好,我今天倒是要看看,你能为她做到何种样程度。推过来!“后一句却是对着外面的下属说的。
立时,一阵炭炉特有的热气涌出,布满了密密麻麻铁刺的刑床从阴影里被推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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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血腥的东西阿貅不会写,挣扎半天,就写成这个样子了……
小花棋被狠心的二哥折磨成什么样子,亲们自行想象吧~(*^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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