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破空一声响,铮的一声,啜里只再睁眼时,就见对面滑哥的刀已经被打落在地上,旁边一支长箭。只听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笑道:“啜里只兄弟,都到了门口怎么不快点进去,奶奶一直在等着你,你倒和滑哥在城门口戏耍?”
啜里只应声抬头,见从城门里面慢腾腾走出几匹马来,几个小孩子坐在那里,打头的一个看着年纪大些,头顶一个小辫子,串着些珠子石头彩绳,手里正握着一把弓,想来那支箭就是他射出来的,因而感激的笑笑。还未说话,就听滑哥气愤的叫道:“曷鲁,你也要跟我作对吗?”
曷鲁抬头看了他一眼,还没说话,就见他旁边的一匹马蹬蹬走上去了两步,一个小孩子露出头来,笑道:“滑哥,你应该谢谢曷鲁大哥,要不是他的话,你今天恐怕要很倒霉。”他催着马走到啜里只面前,一伸手笑道:“大哥,快进去吧,奶奶都等急了。”
啜里只楞了一下,但还是把手伸了过去,那小孩子略一使劲,就把他拽到了马背上,啜里只惊讶了一下,心道这小孩看着还比我小些,怎么这么大的力气?那孩子把啜里只拽上马以后,也不看站在地上的滑哥一眼,调转马头就回了城,在经过曷鲁身边时候,笑了一声:“曷鲁大哥,我先进去了,明天要是去玩,别忘了叫上我们。”
曷鲁略点点头,回过头来,看着气鼓鼓的滑哥道:“你要是再闯祸,当心我回来告诉于越。而且你也知道迭剌的脾气,他刚来时你吃的苦头还不够?”
滑哥狠狠的喘了两口气,不服气的道:“我又没惹他,和别人打他也管?”曷鲁摇摇头,对这个笨蛋有点傻眼,道:“啜里只是迭剌的大哥,是你四叔的大儿子,你打的是谁都不知道,整天只知道耀武扬威?”他顺手用手里的弓在滑哥头上拍了一下,道:“快回去吧,刚才迪烈进了城发现啜里只没跟着来,就知道你把人截住了,正巧我和迭剌出来,于是就直接过来了,还好我带了弓箭,否则你闯出祸来,看怎么收场。”
滑哥听见他说,心里虽然还有些愤懑,但也知道是自己理亏,只好怏怏上马,跟在曷鲁的后面进了城,周围看热闹的人没了热闹瞧,也就一哄而散。
啜里只沉默的坐在马上,满心的无奈,今天这场无妄之灾,真是来的蹊跷,去的也诡异,他怎么都没办法想象这才多大的孩子,一言不合就拿刀子出来喊打喊杀,可是面对这么大点的人,让他认真的话总感觉是在欺负小孩,可是不认真的话又自身难保。
身后的孩子见他一言不发,以为是因为刚才的事情生气,便道:“啜里只大哥,你别恼,滑哥那小子仗着三伯,总是不把我们兄弟放在眼里,你刚才就该好好教训教训他,只要教训的他服了,包他以后不敢来惹你。”
一边说着一边到了一座白色的庐帐面前,那孩子跳下马,顺手把正在发呆的啜里只也给拽了下来,笑道:“我没见过你,你也应该没见过我,我是迭剌,是你的三弟。”啜里只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了一声,实则满头雾水。
这也难怪,他是撒剌的大儿子,不大的时候就被送离了家,祖母月里朵也从来没在他面前说过这些兄弟们,他连自己父母长什么样都快要忘了,还哪里知道别的人。
迭剌见啜里只愣楞的样子,一拳砸在他的左胸上,哈哈大笑道:“我们兄弟以后就在一处了,大哥也要早点学本事,以后我们要和伯父父亲一道,去打仗。”啜里只被他那一拳捣的差点喘不上气来,又听见他说的话,忍不住歪歪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来,心想,打仗打仗,你这么大点懂得究竟什么是打仗?
他摇摇头没说话,掀开面前的帘子跨了进去,月里朵和岩母斤早就坐在那边等的满面焦急,一听外面马蹄声响,就知道是人到了,这边啜里只刚跨了步子,就见祖母已经张开双臂迎了上来,忍不住眼眶有点发酸,一个乳燕投林扑了过去,蹭了两蹭,笑道:“奶奶,我还以为你不来接我了呢。”
月里朵笑道:“怎么能不接你?啜里只是奶奶的乖孙子,奶奶一时一刻也放不下你。如今你父亲和伯父都出征了,放你一个人在那边,奶奶怎么放心的下呢?你回来了,等他们凯旋归来的时候也好一家团聚。”
岩母斤在旁边笑意盈盈的看着祖孙俩,却忍不住使劲用袖子揩着眼角,这个孩子一晃眼,竟然已经这么大了。记得婴儿时候肥肥白白的样子,如今却是又黑又瘦,在外面吃了那么多苦,如今总算是回来了。
啜里只却是一怔,忍不住问道:“出征?”
月里朵点点头,亲昵的用手抚摸着他的脑袋,道:“是啊,你二伯三伯和你父亲,都去了,才走了一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啜里只脑子里一团浆糊,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处于什么年代,忙问:“中原现在是什么朝代?”庐帐中的几个人都是一愣,迭剌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帐子,这时便很欢快的插嘴道:“是唐朝,啜里只,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啜里只回过头来,一把抓住迭剌,急道:“那他们出征去了哪里?攻打大唐?”迭剌大笑,虽然不知道啜里只为什么忽然激动起来,但是按照他的理解,便是和自己一样,听见打仗二字就满心欢喜,于是也不多想,道:“是渤海国,那帮渤海人总是骚扰咱们辽东边境,这次父亲去了一定打的他们四散奔逃。”
啜里只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松开了抓着迭剌的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迭剌楞了一下,不明所以的摸摸头,抬头看看月里朵,又看看岩母斤,不知道自己大哥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