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水去云回恨不胜
外头阳光炙热，晒得车里也渐渐有了暖意。只是他们二人相对而坐，却不再说话。车里再一次的安静下来，初青还是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的斜靠在车角，眸光迷惘着想起过往的事情。而燕王此时却微微皱起了眉头，沉静的眼睛细细打量着初青，想起今晨暗卫的来报，手中的书再无心思去看。
“……这件事奇怪就奇怪在这儿，属下派乘风昨夜去点香楼打探明姑娘的事，据那儿的老鸨说，明姑娘是九年前的冬天被几个官差送进来的，当时人已经半死不活，老鸨本不打算请人救治，可是那几个官差却一再嘱咐她一定要把人救治好，说是也是得了上面的吩咐”。
“而老鸨她自己除了明姑娘的名字外，其他的一概不知。属下觉得不可思议，所以今晨亲自去了趟教坊司，问起‘明初青’三个字，那管事的奉銮一概不知。于是属下就说要调看明姑娘的‘籍案’，等他派人去找了半晌，才来说前些年礼部突然下了令说是要把教坊司的‘籍案’全部‘检简’，明姑娘的‘籍案’恰恰就在被销毁的那一部分之中。不过，属下临走时，那奉銮倒像是有心般随意说了一句，说礼部当年的‘检简’不过是混淆视听，销毁了那么多的‘籍案’，无非是要把明姑娘的那份收回到礼部罢了……”。
想到此，燕王微微叹了口气。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有多少秘密？
燕王抬头，不禁又朝初青看去，只见初青此时转过目光，恰恰撞上燕王探究的神色，气息一顿，随即心里微微苦笑了起来。
你很快就会知道我的秘密了，只是希望那时你不要太悔恨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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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路摇晃，走了大约半个多时辰才停下来，车夫在外面道：“公子，槿州渡到了。”
待马车停稳，燕王先出了车厢，初青也紧随其后。车夫摆好脚凳后就站在一旁伺候燕王下车。他下了车转身要相扶初青，却被她摇了摇头示意不用挡了回去，径自下了车向前走去。
邺城最荒凉的渡口就属这槿州渡口，究其原由还是眼前这九鼎湖暗礁甚多，尤其是一遇风雨天气，更是凶险异常。平常日子除了一些闲散贵人在浅滩处垂钓，为图个清静外，甚少有人来这里。
初青见燕王将疑惑的神色注视在自己身上，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抬手遮着阳光，往远处眺望了一番，突然喜道：“我们运气不错，今日那摆渡人竟然还在。否则我们就得游过去了。”说着径自往湖边走去。
燕王走在她的身侧，问道：“据说九鼎湖广阔无边，咱们乘船去哪？”
初青看来是心情不错，闻言侧头笑道：“咱们去湖心。”见燕王一怔，随即笑了笑，又道：“那人脾气怪异，如若不是亲自前去，酒是万万喝不到的。”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小船跟前。摆渡人看起来五十多岁，皮肤被晒得黑红，着一身补丁旧衣，此时正戴着破烂的斗笠半靠在船舷处晒着太阳。
初青站在岸边冲他喊道：“船家，有故人来照顾你生意了。”
船家闻声睁开双眼，见了初青，起先是一脸的惊讶，不信，然后又伸手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又盯着初青看了半晌，确信是初青后，才呐呐的开口道：“真……真的是大小姐，老奴没看错，大小姐你没死……。”
眼看他说着就快要哭出来，初青抬手制止了他，走上小船，那船家赶紧过来相扶。见燕王跟在身后，抬眼一看，顿时吓得脸色一变，脚下后退了几步，手指着燕王惊恐的张着嘴，说道：“你……你不是……？”
“老吴。”只听的初青突然冷声打断他的话，回头看了一眼莫名其妙的燕王，又看着老吴，淡声说道：“别大惊小怪，他……不是他，只是……长得相像而已。”说罢找了个位置坐下，对燕王道：“要委屈你了，先找个位置坐吧。这船家老吴原先是我家的厨子，离开我家后，就在这槿州渡当了摆渡人，这一干有十几年光景了。”
听了初青的解释，老吴从短暂的震惊中恢复了神志，抱拳对一旁的燕王说道：“对不住了，老奴认错人了。”
燕王淡笑道：“无妨。”又转身对车夫吩咐道：“你留在岸上等我。”
而一路跟随在侧，默不作声的车夫见燕王上船坐定，此时却颇有些急声说道：“公子一个人属下实在不放心，要不等弟兄们……。”
燕王摆了摆手，道：“不用多说，你让李德山督促大家各司其职就好。”说罢不在言他。
那名车夫劝说不动，也不再敢说什么，只好躬身对燕王行了一礼，转身回了马车。
而老吴此时一边撑起船桨，一边对初青道：“多年没见，大小姐清减了不少，只是您的脸……？”
初青看着他，轻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那都是过去了的事了。”
老吴一听附和道：“也是，也是，能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初青扭头，突然对坐在身旁的燕王笑道：“一会儿就到了，不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