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如今别馆添萧索,满面啼痕
邺城蓝府这一代的当家人蓝浩恩,为人资质有限,才能平平,好在为人老实,又有义阳王这般坚硬的后台,虽只是个六品的通判,倒也是做的稳当。
宴请燕王府上的如妃娘娘柳如苏安排在西园的上合楼中,除了蓝小姐与一干贴身侍候的婢女入内服侍外,其余人等都只能站在一旁,看着那两扇闭紧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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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子第一次抽下来时,初青的身体只是本能的向前移了移,在感觉到没有任何疼痛之后,遂安安静静的稳住身形,一动不动。
手腕处被铁链紧紧缠绕在身后的铁柱之上,已经毫无知觉,她一直都闭着眼睛,任身后鞭打无数,毫无变色。
如妃为人向来谨慎,只是短短看了一刻,见那女子对于抽打在自己身上的鞭子竟然不为所动,行刑的是蓝府的一个粗壮侍女,得了蓝枝婉的特意吩咐,下手势必会尽全力,光听那抽打在她身后的鞭响就已经明了。
而她却自始至终不哭不叫,连一声痛喊呻吟都没有,如妃心下隐隐觉得不对,挥手叫停了下来。
“你不怕疼。”如妃简单的陈述着一个疑问。
初青一直低垂着的头这时才慢慢抬起,依旧是没有睁眼,只是努力扬了扬头,半晌后才对着空气中轻轻问道:“秋雨过后,园中的合欢花可是尽落了?”
刑房中除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丫头微微变色外,其余人等皆以为初青已经疯了。
对于她的疯言疯语,如妃一时气恼,她捏紧手指,眼眉泛冷的冲自己的侍女青陌点点头,随即对明初青道:“想来我没有送对礼物不合明姑娘的心意,好在我还另备了一份大礼,本想着用不上的,如今时机正好,送给你来,你看可好?”
初青垂下头,无所谓,相比较十年前的那场暗无天日的虐打,这些初青早已经不怕。
直到一股腥臭气息扑面而来时,初青的心猛然揪住。
被丫头拽进来的男人听到声音后,一把拽下眼睛上的布条,直直的就走到被铁链锁住的女子跟前,然后朝如妃的方向跪了下来,等待吩咐。
如妃看着他还算懂点规矩,想着手下人办事还算周全,调教的不错。
而初青立马便明白了来的是什么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忍住恶心,她仿佛是从牙关里才说出的几个字:“我如今不过就是一个废人,你杀了我便是,何必……何必?”
何必要辱我清白,自甘下贱呢?
瞧着明初青在那一身淫邪气之气,臭烂不堪的乞丐身后瞬间便碎了万千的沉稳面具,如妃高兴的笑着走近她,捏起她的下巴,笑道“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睁开眼睛,看看我送给你的是个怎样的礼物?”
初青摇头,气息已经不稳,“杀了我吧,杀了我就好。”
如妃也摇头,“杀了你?不,死多容易啊,”笑着叹息一声,她接着说道:“也不知殿下到底看上了你什么,不过也无所谓了,即便你是天仙下凡,待今日过去之后,想必殿下也不会再为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上心了。”
即便是再喜欢,但面对女人贞操的问题上,任何一个男人都是无法容忍的。
明初青听罢,平静的咧开嘴角,想哭时最后却只是张大嘴巴,发不出一丝声音。
得到如妃的点头暗许,陈七利索的站起来快速走到初青身后。
身后的衣服早已经残破,而此时被大力撕裂开的一瞬间,初青尚未动作,倒是听到身后动手之人发出一声惊恐的尖时,而她明白缘由,忍不住,“哈哈”大笑出来。
“这这这这……”颤抖的手指指着初青背上已经扭曲变形的各种伤疤,陈七惊恐了半天没有镇静下来。
如妃气恼,看着大笑的初青,眼神一扫,指使青陌上前抓着她的头发,重重的打了初青一个巴掌后才走过去,顺着陈七所指的地方,如妃只瞧了一眼,瞬间也是吓的脸顿时苍白。
这,这怎么能是人类所有的?满满的背部,竟然全是扭曲变形的各种伤疤,没有一丝的完好。
就是这样的人迷住了殿下的吗?如妃突然松了一口气,但事已至此,该做的还得接着做。
后退一步,如妃冷声呵斥陈七:“这什么?还不赶紧办事。”
想来也是被吓的不清,且接下来陈七所要做的确实不再适合这一屋子女眷瞧,如妃说罢,在青陌的搀扶下脚步快速而凌乱的离开刑房。
所有人跟着如妃鱼贯而出的时候,初青睁开已经没有丝毫用处的眼睛,听着声响,用力扬起脖子往众人离去的方向望去。
而走在最后的一个小丫鬟也似无意般扭头,与她对望,随即垂目做未见之状。
秋雨过后,园中的合欢花可是尽落了?
走在上合楼地底的刑房中,而那个小丫鬟最后想的却是那日清晨,微风中与满园合欢花相溶在一起,难以分辨的那个一身靛青色衣裙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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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无一人的刑房中,只余两盏烛火,陈七放开她后背的衣裳,走到她的身前,跳跃的烛火下,他发现,其实眼前的这个女人长得还算不赖,白白净净的脸蛋,虽过于消瘦且脸颊之侧还有一道疤痕,但观其五官长相,实则美人一个。
一时欲火上涌,陈七伸手就要扯她胸前的衣服,初青猛地抬起头,瞪大眼睛直直的看着他。
这样满是刑具的屋子里,初青这样的举动一瞬间倒真是吓了陈七一跳,待看清她睁大的双眸中黯然无光,方知对方已经是个瞎子,气恼之下,他伸手就是重重的一掌。
“贱人,敢吓唬老子。”
陈七叫骂一声,初青扭回被打的头,吐了一口嘴里的血沫,冷了声音低低的说道:“杀了我,我留你全尸,否则我便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陈七大笑起来,仿佛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好大的笑话,“哈哈哈……就你吗?”
在陈七持续张狂的笑声中,初青又往刑房的门口侧了侧脸,心底焦急的同时,面上一片平静。
陈七笑声终止的同时,双手扯上初青胸前的衣襟。
“嘶”
终是来不及了。
望断愁肠,无力回天,是时候了。
初青高高的仰起头,积蓄力量将牙齿之间的舌头用力咬下之前,黯淡无光的眼眶里,泪水随之泛滥,顺着双颊“啪啪”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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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卫策惊叫一声,放下手中的书册,双手赶忙捂住眼睛。
“殿下怎么了?”摩纳滕正推门进来,还以为是自己的药物出了问题,见状赶忙放下手中的药碗,上前问道。
卫策揉了揉方才仿佛是被针瞬间刺中的双眼,只是一时的剧痛之后,顷刻间又恢复正常,冲摩纳滕遥遥头,正准说自己无事时,心下顿时一沉,惴惴不安的心顿时翻动,令他难受。
摩纳滕见他脸色苍白,情知不妙,上前搭在他的手腕上,半晌才道:“你现在后悔也还不晚,大不了我再将你体内的‘回环’草逼出来,反正你服用了也没有多长时间,可若是待会儿银针破脑,逼出‘往生’的同时,你的功力恐怕再也恢复不到从前的一成,这天下,但凡是想要你死的人都知道,燕王赖以生存的除了行踪不定的‘暗羽’之外,决定你生死的更是你苦心练就的一身功力,若是没有这些,后果不堪设想。”
关乎他的生死的大事,摩纳滕不能不谨慎以对。
窗外朝颜开始缓缓升起,卫策眯眼望了一会儿才轻遥遥头,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处对着摩纳滕言道:“想到她,这里,心慌难耐,而我眼睛,更是瞬间仿佛被针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