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日渐接近的春节,苏息与罗衣相近的年末的生辰以及皇甫璋与明澈的婚事。在年末腊月的头上,外出游玩的恭亲王和他的王妃回到了王府,并且在赐婚后第一次在府中宴请未来的媳妇。本来按照规矩,这次宴请应当由父兄陪同,可是因为明澈的父兄一位是前丞相,一位是当朝丞相。按照礼法也是不可以以私人的身份与任何同僚权贵商贾用餐的,即便是好友,只要在此范围内便一概不许。所以不得已的明澈只好接受了王府的安排,由皇甫圭到丞相府接她与丫鬟黄钟,饭毕再送回相府。【这里的日期请大家自动转换为农历,也就是说春节是一年之始,记做元月一日。】
罗衣为明澈此次赴宴特地裁制了一身新衣,浅粉色湘绣的梅纹小袄和一色的百折裙,立领的白色斗篷以银丝绣了暗流云纹,素净秀气又不失端庄。王妃也是罗衣的常客,她深知王妃喜爱怎样的衣着样式与绣文。而罗衣也确实没有辜负她天下第一制衣的名号,恭王妃在见到明澈时,一向以挑剔闻名帝都的这位百夷公主居然什么也没说,满意的微笑着招呼行礼的明澈入座。主位上那个没有表情的中年男人就是恭亲王。恭亲王皇甫玦自年轻时就以英俊的容颜和从来不笑的面容名满天下。在玉润长成少年之前,帝都的第一美男子一直是这位从来也不笑的亲王。人们也常常说如果亲王愿意笑一下,那么现在的第一美男子一定还是非他莫属。当然,亲王笑过。传说他当年出使百夷族时被族长娇蛮的小女儿,百夷唯一的公主吸引。面对挑剔的公主,皇甫玦展开了一个笑容。于是就有了百夷与帝国的联姻。也有人说既然王爷的笑容威力这么大,看来他不笑也是省去了不少麻烦。皇甫三兄弟中,皇甫圭与皇甫瑾都继承了父亲俊秀的轮廓,只有皇甫璋拥有母亲相对异族的面容,这或许也是王妃最为疼爱他的原因之一。皇甫璋在母亲面前完全是个乖巧的儿子,明澈看着皇甫玦微微向自己点头,即便在宫中见过很多次恭亲王,但每次明澈都还是会为他精致冰冷的面容在心中感叹。与玉润随时挂着笑容的温暖不同,皇甫玦王族的高傲与疏离让人更有仰望的心情,但这种仰望又不是对国师大人那样出离尘世的清净超脱的仰望,而是因为对王族权威不由自主的一种臣服。皇甫家的三兄弟都没有自己父亲这样的气势。
守礼的对答与进餐应酬对明澈来说易如反掌,陪伴公主长大的她对这些事情驾轻就熟。皇甫玦很疼爱自己的王妃,这点明澈一直是知道的。即便是在宫中用餐,他也会为王妃剔好鱼刺,剥好一切有皮的食物,从不假人之手。王妃说着路上的见闻,讲着趣事,父子四人和明澈都耐心的听着。明澈印象中的王妃虽然挑剔但是却有着异族女子应有的热情,活泼,生机四溢。然而本来融洽的气氛却被王妃的一句话说的冷了下来,只因她满意明澈的一句对答,回头对自己的二儿子说道:“璋儿,要我来看,明小姐比沈姑娘妥当的多。娘喜欢……当时你没和沈姑娘在一起,还是对了。”此话一出,明澈微微有些惊讶,关于王妃口中的沈姑娘,除了沈十二的身家曾经有这个机会,其他的她无法做他想。沈十二曾经差点嫁给皇甫璋吗?或是说沈十二才是皇甫璋讨厌千金小姐的真正原因。
“母妃……”皇甫圭看自己的弟弟脸色有些不好看,便开口暗示自己的母亲不要再说了。更何况当着明澈的面提这件事也确实太过失礼。王妃看自己的儿子瞪自己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直沉默着突然开口的王爷制止了:“君儿……说了那么久,喝口莲子羹吧。”看着丈夫递来的薄胎净瓷碗,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再说了,便听话的接过,喝了一口。这顿饭吃的虽然平淡,但是却让明澈得到了一个最有用的消息。皇甫璋与沈十二之间的过往令人玩味,她或许可以利用这个让他们的婚姻更加相安无事。所以在皇甫圭护送他回府时,她以夜风寒冷,雪大路滑为由,请皇甫圭不要骑马,与她同坐车中。因为夜晚的雪确实大,再加之车中有黄钟相陪,皇甫圭便没有推辞。火炉烧得温暖的车中,明澈迟疑了一下,然后道:“大世子曾说要我不把你当做外人。若是如此,大世子能否告知二世子与沈掌柜的往事,让明澈心中也要有个底,不至于他日触犯到了二世子。”
“说起来,我也不知沈小姐她到底为何。她虽然比璋儿大,但是母亲很喜欢她的个性,说是像自己。虽然没有正式的婚约,但璋儿本来也一直以为沈小姐会是自己未来的妻子,在沈小姐脱离沈家之前,他根本没有做过别的想法。当年沈小姐在脱离沈家之时曾经来找过璋儿,或许是想向他解释,可是璋儿却拒绝见她。”皇甫圭缓缓道来:“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明小姐在璋儿面前只要不提沈小姐便好。”
明澈点着头,心下有数了,沈十二的事问谁都不如问玉润清楚。
次日,玉润按约到了五音馆见明澈。听她上来便问这事,唇角的笑略微扩大:“澈儿你还真是与我心意相通。说起八卦来,沈十二的可谓是天朝第一八卦,放在《五音》上卖钱,必定比你与皇甫璋的婚事更劲爆。”
“这么说,皇甫璋与沈十二的事是真的了。当年真的是沈十二甩了他?”明澈瞪大眼睛。
“瞧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玉润假意一脸吃惊:“甩了他这样粗俗的话语怎么能出自我们的典范之口?”
“好了,好了,你快告诉我,怎么回事?”明澈好奇道:“她是嫌皇甫璋太小吗?”
“不是皇甫璋的原因。”玉润摊开手:“她与皇甫璋的婚事其实根本不是她所愿。你身为贵族小姐当知其中的无奈。那不过是两家人的决定,和她没关系。皇甫璋对她来说不过是个小弟弟。当然,澈儿,皇甫璋不是这么想的。所以当初沈十二她抛下一切时唯一觉得有所亏欠的人便是皇甫璋。那之后无论皇甫璋如何挑衅她都不作回应,或是退让。当然好在皇甫璋似乎也有自己的原则,就是绝对不和她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