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钟走后,林钟看着苏息吩咐自己关店,准备回府,便道:“小姐,你为何不告诉黄钟,自婚后除了您受伤,国师大人都再也没有主动见过您,更别提同眠了。早出晚归的,见不着人,根本不像夫妻……”
“他不主动来见我,我总能去见他吧。”苏息的安抚林钟,她知道林钟对于景征的冷淡是抱怨的,自己受伤时他是很担心,但在林钟看来夫妻之间这是不够的:“我是个商人,和人进行交换是我的能力。别说他是我的丈夫,就算不是,澈姐拜托我的事,我再难也会去试一试的。”
景征一进府就感受到了他妻子的诚意,但不是夫妻间的诚意,而是谈生意的诚意。那日糟糕的新婚之夜后,他也有些懊悔。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妻子才不会让她更害怕自己。他发现她会因为自己的靠近颤抖,他知道她还是害怕的。但是一回府他就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她,以至于他不得不每日都在宫里的神殿呆到很晚,只有她睡着了他才回府,偷偷的去探望她的睡颜。在天还未亮,她还未起时进宫。今天府里的人送信来说是夫人问他今日几时能回去,她想见他一面。景征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但是表面上还是一脸淡然道:“我正准备回府,那么现在就走吧。”
苏息确实急着见他,他体会到这种急切了。她难得没有穿着她习惯的男装,而是规矩的换了自己为她准备的女装,站在大门内的廊下。见他回来便迎上来,福了一个身问候道:“大人,您回来了。”之前她从没穿过这些衣服,他也没有勉强。但他了解自己的妻子,她是个优秀的商人,所以绝不会做没有益处的事。只是不知道他要为眼前的这套装扮付出多少代价了。他在心中苦笑了一下,其实苏息并不知道,她根本不必如此。只要是她的愿望,自己都会为她达成。哪怕逆天改命,也在所不惜。
“息息。”景征伸手掠过她被夜风吹乱的鬓角,将它顺到耳后,柔声道:“夜里凉,你以后不用在门口等我。”
“我不知道大人何时回来。又害怕错过大人。”苏息解释道:“我想在门口无论多晚都一定能等到大人的。”
景征的手微微一僵,然后展开了一个笑:“是我疏忽息息了。之前以为你生意忙,所以不想打扰你。以后我每日会回来吃晚饭的。如果你有空,也可以回来陪我一起吃。”
苏息点点头,尽管她今日的重点并不在让景征早点回家,但是如果景征能早点回来,也算是一件好事。她嫁进国师府这些日子,几乎没有见过景征。只有受伤那几****没有离开的照顾自己,但是那淡漠疏离的眼中不带有任何可以称得上是感情的东西。景征的一举一动都细致体贴,但是苏息看不到他眼中的爱。他到底是为什么娶自己?真的是天命所定,那他这么待自己,和不娶妻又有什么两样呢?可是说到底,嫁给景征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天命所定,只有她一个妻子,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至少景征不会和爹一样再娶个妾。这座国师府宛若仙境,却没有什么生气。她则是这座仙境唯一的女主人。
景征让人点了炭盆,又给苏息送上了暖手炉,要她喝了一碗热的燕窝红枣莲子汤后,看她刚刚被风吹的有些苍白的小脸恢复了红润后才说:“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御医也嘱咐你多休息。你有什么事,叫人去直接跟我说就是,又何必这么操心,反而对身体不好。”
苏息叫人都退下后,和景征面对面的坐着。手中抱着黄铜镂花梅鹤纹的小手炉,牙白色的宽袖盖住了她大半的手,但景征还是看到她因为紧张,而沿着手炉花纹来回摩挲着的手指。
“息息。”景征看她迟疑,便开口安抚她:“你是我的妻子。我知道,接近年关,朝里的事情多,是我疏忽了你。但是这并不会改变你是我妻子的事情。不管你有什么事,我都会答应你。”
苏息抬起黑眸,看向那金色无机质的眸子:“为什么?”
景征理所当然的回答:“这是一个丈夫的责任,不是吗?如果连自己妻子的要求都满足不了,那就是一个失败的男人。我身为国师,能满足万民祈福的愿望。但是我并不认为那是一种能力,相反,那是我的工作。对我来说,满足息息的愿望才会是我唯一觉得成功的事。”
“既然大人这么说了,那么我也不拐弯抹角了。”苏息深吸了一口气:“我希望大人能暂时延迟皇甫大世子与紫芝公主的订婚。这对大人来说,易如反掌。”
景征很显然没有想到这是苏息的要求,但是他没有将疑惑表露出来,只是问:“这个暂时是多久呢?暂时之后是要促成订婚还是阻止订婚呢?”
“大人,我受人之托,帮助皇甫大世子选择他喜欢的人缔结婚姻。因为皇甫大世子对我这个友人有恩,所以挚友想要报答大世子。只要紫芝公主来京,大世子喜欢她,愿意与她在一起,那就是皆大欢喜之事。若是不愿意,还要请大人费心了。这位友人对我很重要。当然,我知道,要大人做这件事,确实有些过分。所以我遣退了所有人,如果大人不愿意,那么我便不再提,大人也就当我从未提过。”苏息以退为进,试探着景征。
“息息,我刚刚不是说了。不管你有什么事,我都会答应你。这件事并不难,我也可以做到。不要说暂时的延迟,就算你要我真的为他们改运,也是可以的。只要你说,我就做。但是,如果是皇甫大世子的话,倒不如直接判定拒绝的好,也不必暂缓了。”
“为什么?”苏息感到有些奇怪:“如果他喜欢紫芝公主呢?”
“从事实上来说,他深爱的人永远不能成为他的妻子。而从命理上来说,我虽然没有见到紫芝公主的生辰,但我见过皇甫圭的生辰。”景征的话让苏息想到了黄钟刚才的说法便问:“难道大人知道大世子心中所爱?”
“是啊。”景征看了苏息一眼笑道:“人人都说我有天眼,如果这也算是一项的话,那么我确实有天眼。我能看透世间人类的爱情。他爱着谁,一目了然。”
景征的话让苏息沉默了,她不再问。景征说他能看到任何人心中爱着的那个人,那么他是否能看到自己其实并不爱他呢?而他刚刚说的那个“人类”则让苏息再次感到了景征的遥远。他高高在上的看透命运,他已然是神,已然习惯了称呼在命运中随波逐流的他们为人类。
“但是同样的,作为惩罚。上天让我无法看到自己所爱之人的内心,也无法看到我与她的命运。”景征注意到了苏息的沉默,接着说道:“而我,看不到你爱着谁,息息。也不知道你的未来,所以才会如此担心。我感受不到你的危险,我枉为天下人占卜消厄,却无法护得你周全。”
苏息抬起头转移话题:“我知道我不能问你大世子爱的人是谁,这样会让你因为泄露天机而遭到不必要的麻烦。那么生辰是为什么,大世子他克妻吗?”
“不。”景征察觉到了她的意图,也并没有继续,只是回答道:“其实这也是天机的一种,不过只要息息你答应不告诉任何人,我就不会有麻烦。你是天命为我选定的妻子,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大世子他命中会休掉自己的第一任妻子。无论生辰八字多么合适,他都会按照命运休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