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边几个猎户模样的男人围着一头肥大的野猪正在忙碌。说笑中,一个男人无意间抬头,惊诧地叫道:“看,狼烟!家里怎么会升起狼烟?”
白素素连忙抬头,蔚蓝的天空中,一道深黑的浓烟冲天而起。
对众人来说,狼烟便是归家的号角,众人顾不得准备午饭了,各司其职收拾起来。不一会众人收拾完毕,浇熄火堆,急忙向狼烟升起的方向走去。
出什么事了?白素素伸长了脖子看着狼烟的方向,这些人的家眷为什么急着叫他们回去?是收税的官吏,还是抢劫的强盗?白素素没耐心陪着众人慢慢走回去,带着青林直接飞到狼烟升起的地方。
这是一块足球场大小的空地,中间架着一个巨大的火堆,黑色的浓烟正源源不断地升起。空地一端长着一棵绿荫如冠的巨大歪脖树,树下几个老人正在下棋聊天。
以空地为起点,由东向西座落着十几座简陋的土屋,更远处是一片长势喜人的山田,有人正在其中劳作。整个小山村看起来宁静而悠闲,完全不是白素素想像中老弱妇孺被人逼得哭爹叫娘、鸡飞狗跳的情况。
白素素瞧着奇怪,可是这里是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小村子,如果自己贸然出现,一定会引起怀疑,白素素只得在歪脖树上坐下,呆呆地望着宁静的小山村发怔。
猎人们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走回来。头领直奔白素素歇身的歪脖树,手里的长棍重重地敲在挂在树枝上铜锣上,‘当’的一声巨响,差点没把树上睡得正香的白素素吓得掉下来。
随着这一声响,不管是土屋里,还是早起下地干活里的人,一齐丢了手中正忙碌的事情,拥了过来。
男人们有的将冲过来的孩子抱在怀里,有的将分得的肉交给家人。
这时,一个衣着光鲜的老人带着佣人走到了猎人头领吕信面前,吕信连忙上前行礼,问道:“常爷,离当初说好的时间还有半个月的期限,您怎么今天便来了?”
常德安看着吕信背上的白虎皮,诧异地问道:“你们真的打到白虎了?”
吕信喜笑颜开地说道:“托您的福,打着了。”
常德安皱着眉道:“那就打开看看吧。”
吕信答应着,带着人将打到的皮子打开,摊在已经准备好的竹席上。
“他们在做什么?”青林专注地看着,好奇地问,“姐姐,你不是说人类世界很有趣么,这什么好玩的?”
白素素一笑,“傻孩子,这里只是偏僻的山村,等我们跟着那个老爷子到了城镇,那才好玩呢。”
“是吗?”青林兴奋地提高了声音。
“嘘~”白素素连忙显示青林禁声,看着众人交易。
猎户和皮货商终于谈定了价格,看着到手的银子,猎人村的男女老少齐齐发出一声欢呼,各自拥着自家的男人往回走。
吕信热情地邀请常德安住两天再走,常德安婉言谢绝。吕信只得叫两个人挑着皮子,亲自送他出山。两个人边走边聊,吕信顺口问到:“常爷,您为什么会提前半个月进山?”
常德安叹了一声,“其实我这次进山是来取消那张白虎皮的订单的。”
“啊?!”吕信一怔,惊问道:“为什么?”
常德安道:“我们郇炀城有一位卢大官人,他有一个姑娘,长得是如花似玉。今年皇上选秀,卢大官人想把卢小姐送进宫里当娘娘,所以想收张白虎皮打点关系。”
吕信点头道:“这不是挺好吗,为什么又不要了呢?”
常德安叹道:“原本是挺好的,谁知道卢小姐出事了呢?”
白素素一直无聊地走在常爷他们头顶的树荫上,‘卢家小姐出事’这句话顿时勾起了她的好奇,屏气凝神偷听。
“那卢小姐好好地在家里,忽然就中魔了,听说,”常德安压低了声音,“一没看住,她就脱光了衣服往外面跑,两三个丫环都抓不住呢。”
吕信愕然,“怎么会这样?是撞着什么邪了?”
常德安摇头道:“卢小姐原本订了门婚事,卢大官人想把她送进宫,便逼着男方取消婚约。卢小姐不肯,和卢大官人大吵了一通之后,就开始有些不正常。起初,有个道士上门说,卢小姐撞了邪,如果给他一千两银子,他便做法事替卢小姐消灾。卢大官人舍不得银子,便将那道人赶走。从那以后,卢小姐的病就越来越重,卢大官人怕她丢丑,用绳子将她绑起来。到如今,水米不进,听说就要不行了呢。”
白素素听到这,完全沉浸在卢小姐的故事中,对常爷他们的对话再没有别的兴趣了。
在白素素看来,撞邪这件事很可能是卢小姐为了抗议父亲的背信弃义,自己导演的一场闹剧。卢小姐的刚烈太让白素素惊讶了,她决定帮助卢小姐抵抗暴力婚姻。想到一对有情人在自己的帮助下终成眷属,白素素的嘴角都弯了起来。
“你在想什么,姐姐,笑得那么开心?”青林在一旁看见,好奇地问。
“说了你也不懂,等着到时候看好戏吧。”白素素笑容满面地说。
走了几个时辰,吕信终于将常德安送到另一个村子,常德安在村子里雇了马车,吕信将货物放好,两人告别。
白素素按这个村子里女子的衣着重新打扮一番,看着马车前行的方向,忙带着青林飞到前面。没过多久,常德安雇的马车便慢慢走过来。
“大叔,”白素素拦在马车前面,“我和我弟弟无家可归,想到郇炀城去找份差事做,不知道您能不能带我们一脚?”
车夫为难地看着拒绝道:“姑娘,我这车有人包了,你另外再想办法吧。”
常德安揎起车帘,认真地打量白素素姐弟,两人虽衣衫褴缕,面容却超凡出众。以常德安的阅历来看,这姐弟两人绝非常人。
常德安连忙将伙计赶下车,笑道:“小老儿正要回郇炀城去,既是同路,两位不妨上车,我们一起走。”
白素素道了一声谢,拉着青林坐上车。
常德安问起白素素姐弟的身世,白素素随口胡编几句。常德安看出来白素素说的不是真话,便不再多问。
马车走了两天,方才走到郇炀城。
白素素远远的看见一大群人围在城门旁边,问常德安道:“常爷,那些人在做什么?”
常德安疑惑地解释道:“那地方是公告栏,小老儿出城的时候,卢大官人曾在那里张贴告示,想要寻访高人替卢小姐驱邪。这么多天了,这事还没有解决吗?”
“常爷,您等会,我去看看。”白素素一听是这件事,连忙跳下车跑过去,青林尾巴一样紧紧跟在后面。
人群将公告栏层层包围,白素素挤不进去,听前面的人正在议论,索性不挤了,就站在外圈听里面的人说话。
“天,五百两银子!卢大官人真是舍得!”一个感叹的声音说道。
旁边一人不屑地说:“你以为这钱好赚么?昨天,卢家花三百两银子请的那个法师被活活烧死了。家属闹了一天,今天若有人想揭榜,得到衙门去签生死状。白花花的银子虽然重要,若是无命可享,又有什么用呢?”
“天啦?居然这种事?详情如何?快说来听听!”旁边好事的人起哄道。
那人便将头一日,卢家请的法师如何捉鬼不成,连徒弟一起被烧死的经过讲了一遍。那人讲得活灵活现,竟如亲眼看到一般,引得众人连声惊叹。
白素素低头从人群中退了出来,她知道,这个讲故事的人为吸引众人注意必然会添油加醋夸大事实。但是不管怎么夸张,这件事决不会象自己开始认为的那么简单。
白素素正想着,忽然一束灼人的目光向自己投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