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说明一个事实,李承乾并不喜好美人,一个女人,和各色佳丽之间没有什么本质的差异,其他侍寝也有,不过身份低微,也没有得到册封,便不足一言了。
其实从将近十年的时间,东宫侍女无数,却只有三个孩子就可见一斑了,微瑕沉默,不耽于美色的男人很多,比方说李承乾的父亲就是,但即便如此圣贤明君,**中也不会少了美女,连前朝公主,自己兄弟的老婆都囊括其中。
微瑕不觉得这有什么可耻的,倒是显得人性化了很多,毕竟,是人都会有或多或少的缺点和瑕疵,谁也不是不食五谷杂粮的圣人。
而李承乾,越是了解这个人,却越是看不清楚,收敛自己,只有一个可能,便是有更大的图谋,不过他是太子,生于皇家,这也没什么让人难以理解的。
可是微瑕明确的感觉到,他是真的不好美色,不好玩耍,如此平淡的眼神看着春秋,连年轻男子盛气凌人想做一番事业的豪情壮志都没有。
看两个侍女抑制不住奉承和仔细,微瑕知晓,这会儿估计皇宫中所有人都传遍了。
但是,其实昨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这一点,也许只有时刻守在外间的称心知晓,可是,看着他虽然平静,却也掩饰不了的另眼相待,他定然也不知道李承乾的打算。
是的,李承乾是有打算的,微瑕丝毫不觉得自己的魅力有强烈到李承乾不顾伤重不便的情况下,留宿宫中,事有反常,一次是巧合,两次以上便是有意为之。
既然不喜欢她,至少没有到达招寝留宿的阶段,这么做,很明显是故意给别人看的,给谁看呢?
太子妃?不可能,她还没这个资格让李承乾如此,更何况,侯君集即将出征在外,没道理故意添堵。
李世民?那是他儿子院子里的家务事,跟微瑕除了七年前的那次见面,便再也没有交集了,而且微瑕后面没什么势力可以影响局势。
长孙氏?就算对微瑕的专宠产生意外和猜疑,可微瑕也不是以色媚上的女子,只要没给李承乾带来坏的影响,她不会插手。
其他的朝臣啊,皇族啊,貌似都没什么深交,至多几面之缘,可是李承乾又不会无的放矢,想了半天也猜不出所以然的微瑕只好感慨圣意难测,果然出身是个大问题,要是豪门出品,那诡谲伎俩,阴谋阳谋也不至于会如此抓瞎。
从这点上来说,比长孙氏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和侯婉儿半径八两,当然,这一点,微瑕也清楚。
只是摇了摇头,微瑕就将这件事从脑海中晃了出来,吃了点清淡的早餐之后,便百无聊赖的呆在显徳殿里,喝着白开水,好吧,那种乱七八糟的茶饼完全不是微瑕的爱。
其实,她并不是脑子不好,相反,不说前世,这在京都的七年,就不是等死混日子的,只是,任何人都会习惯性的带着阴谋论的思路揣测,对那个人却思考无能,说爱情世界智商负数也罢,直觉的不愿过多的思索也罢。
在微瑕的潜意识里,任何算计都是为了李承乾的,那么李承乾的算计就不在她的考量之内了,他利用也罢,权谋也罢,甚至胁迫都没有关系,想要了解,也不过就是为了更好的配合他而已。
说到底,她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中仔细思考过,一晃眼,又是一个时辰。
“太子殿下。”听到此起彼伏的恭敬的称呼由远及近,微瑕立刻像打足了气的轮胎,精神暴涨起来。
李承乾走进门来,见到的就是微瑕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瓷杯,呆呆的看着自己,微微侧了侧脸,还是不太习惯这种直白的火热的,甚至带着掠夺和偏执的目光。
“你还在这里。”陈述的语句,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自然也不指望他会有什么欣喜的表情。
微瑕咧开嘴笑的很自得:“你没让我离开,我当然要留下来了啊。”
好在寝宫内只有李承乾和在一边守候的称心,没有其他的侍女太监,不然大家都要下巴掉到地上,接受不了了。这是那个才华横溢,温婉恬淡的才女吗?不是有人冒充的吗?
不过李承乾心里素质比较强大,也是被微瑕磨砺出来的习以为常,或许还要加上他本身就没抱着期待幻想。
看着李承乾坐下,微瑕才后知后觉的想到:“对了,你不是重伤了吗?怎么起身了?还跑出去吹风?”
“没有大碍,已经可以稍加走动了。过几日就是大军出征的日子,宫中要准备一下送军事宜。”李承乾淡淡的说道。
微瑕想了想,电视剧中的情景,似乎要开个送别会什么的,载歌载舞的,然后临行前领军将领喝上一杯御赐的酒,摔了杯子,誓死保家卫国,转身离去,留下壮志凌云的背影,风中传来或缠绵哀婉或豪迈奔放的曲调。
说不准还闪过将领们的情人含泪远眺的目光,将领们不期然回望的视线,交汇,或者远隔城墙。
叹息了一声,以前最受不了的不是江南山水你侬我侬,而是在黄沙漫天、荒凉悲壮下的爱恨情仇。
家国天下,国仇家恨,生死别离,不期然的,换上自家薛礼英俊冷然的脸颊,笔直颀长的背影。多好的一个爱情故事的范本啊,然后,无限缩小到小校尉的一员,再放大某个中年男子魁梧大汉,满脸的胡渣,虎目一瞪,嚣张张狂的笑声。
很三国,但是和先前的唯美一对比,微瑕霎时间透不过起来,一个劲的咳嗽。
李承乾不知晓微瑕在想些什么,脸色千变万化,最后更是煞白里透着青,趴在一边看似很痛苦,心中一凛,急忙拉住她:“怎么了?太医!”
称心也慌着了,就要跑出去叫人,微瑕拉住他,勉强将那种画面从脑海里清除出去,笑道:“没什么大碍,不要担心。”
李承乾看了一眼她的笑容,瞬间将人甩在地上,头也不回走出去。
称心皱了皱眉头,跟着出去了。
世界又清静了,微瑕坐在地上,李承乾到底没有用力,或者是因为伤重未愈,只是将人带倒在地而已,身上一点都没有伤到。
从那次挥手打翻陶碗之后,第二次显露明显的情绪反应,微瑕都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他在自己面前愈来愈不加掩饰,还是该心疼那个隐埋极深的悲伤孤寂的灵魂。
第一次应该是意外出现在外人面前的狼狈虚弱的模样……等等,狼狈,虚弱,为什么?那次可没有刺客,背对着的自己的人,痛苦的弯着腰,最后甚至控制不了昏迷。
以微瑕的了解,那个人是坚强到一丝脆弱都不会表现出来的,一定是痛苦到难以忍受,难道真的是哮喘?
不对,哮喘的话,没有急救措施,会引发猝死,根本不可能缓和下来,而且,他是按压在胃部的,也就是说胃部不适,甚至胃病,胃炎。这是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的关系,李承乾,作为太子,莫不是被万千宠爱着的,连着了点凉都会兵荒马乱的身份,怎么可能会得胃病呢?
除非,他不愿意,不高兴,不在意,记得前世哪本小说上说得好,但凡对人世间有点牵挂有点依恋的人都会不舍得死去,李承乾,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这发生在当朝太子身上,是多么的怪异的一种现象啊。
压抑住自己的慌乱,转换一下思维,第二次,就是刚才,他以为自己要病重,才会不加掩饰的紧张,微瑕不会自恋的以为他深爱着自己担心着自己的缘故。
他既然不怕死,不将自己的生命放在心上,难说他会在意别人的性命,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他害怕濒死的感觉。
更准确的说,他害怕别人濒死的感觉,病重的,喘不过气来的,猝然的,瞬间消散的……脑海中首先印出一个人影,长孙氏。
那八成是年幼时候的阴影,深刻到,旁人稍微显露出这种情况,就受不了,控制不住,李承乾青白的脸色还在微瑕脑海中徘徊,却一度被他自己压制在心中,不让任何人知晓。
即便有时候会发作,比方说近在咫尺的长孙氏,那种紧张的时刻,也不会有人关注健康的太子殿下的表情,即使有人见了,估计也会被看成是事母至孝。
更何况,古代根本就没有心理学这种东西,什么帝王心术都是一种利用人心的手段罢了,不在医学的范畴内,而是在政-治学的范围内。
要么就是,有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放宽心,平心静气,之类笼统的话语。
再者,微瑕丝毫不认为李承乾会说出自己患有心病,那个都不让人看见半点狼狈虚弱样子的骄傲得近乎偏执的人。
一个人慢慢的踱回伊人殿,见柳絮不在,便询问一个侍女,知晓是长孙氏召见,微瑕笑笑也不在意,随意的坐下。
那个被询问的主职打扫的卑微的侍女却恭敬的跪下:“主子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