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虽然还是吃紧,李酆却还记得和嫣落的约定,用过了晚饭,他轻唤了陈福道:“朕应了落儿的棋局一直拖着呢,正好现在朕还有些兴致,索性你去接了她过来吧。”
陈福见他这是几日来第一次脸上有着淡淡的笑意,不敢耽搁赶忙转身出了御书房的门......
一秉红烛下,嫣落与李酆正在对弈,纵观棋局,嫣落的黑子稍稍弱势,只见她聚精会神,执子观望,却不急不燥。待李酆把白子落盘,她才嘴角略露笑意,豪不犹豫的执子而落。
李酆看罢频频点头,笑意盎然开口说道:“想不到我的落儿,棋艺大大精进了,这样的运筹帷幄,只怕大局已定,朕认输了!”说罢哈哈一笑。
嫣落端过手边的一盏茶递了过去,笑意浅浅谦虚的说道:“父皇,这棋局才过半,现在就论输赢未免言之过早。且下完了瞧瞧。”
李酆接过茶水,轻啜了一口,没有说话。却是认真的看了看嫣落道:“可惜,可惜......”
嫣落听完抬眼看着李酆,可在此时殿门出传来争执之声,且有越来越高之势。李酆随手放下那官窑瓷的茶盅,有些不悦的扬声问道:“陈福,何事喧哗?”
突然,一切都安静了。只听得殿门吱呀呀一声响,陈福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转眼弓腰来到李酆近前,恭恭敬敬说道:“启禀皇上,殿外兵部尚书林震梁,有八百里加急的奏本,现已在门外候旨。”
李酆沉稳的眼波中,闪过一丝惊讶,忙起身正色说道:“快传!”
嫣落知道这是朝政大事,自己是内宫之人不能闻政,于是赶紧起身准备退出。嫣落才将起身,林震梁却已经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顾不得朝她行礼,只略略朝皇帝李酆磕头。
嫣落此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僵在原地,回身望见内间的紫玉屏风,便闪身走了过去,回避起来。
林震梁不等李酆问话,自行大呼道:“皇上,大事不好了。”
说罢在抬眼时已是一副欲哭之相。李酆坐在高椅之上,看到林震梁如此失态的高呼,不由的心下一寒,急声问道:“捡重要的,报与朕听!快!”
林震梁听完,一伸袖子,抹了一把前额上的那片汗珠,咽了一口气开口说道:“臣,刚才收到玉岷江八百里急报,且程英树大将军附上亲笔书信一封。周景朝已于前日突然挥军十万南下,只留下了陈箭关的四千兵士做了幌子,大军秘密绕道而行,偷袭我宁国西部的边境!又以前锋军两万,以钧雷之势直插后方,将我大军从中截断,围困绞杀。莫山雨将军已经苦战不支,不幸阵亡。镇守东南商阳城的程英树大将军,闻讯,已调拨了五万大军急速奔往迎战。但商阳距离玉岷江尚有距离,只怕未等将军赶至,我军就已不支!臣,速请皇上早做定夺!”说罢,双手高举过头,奉上明黄绸布包裹的奏本。
还没等陈福上前接过,李酆早已起身,上前夺过取过凑本,迅速打开,只见他握着信笺的手,渐渐的抖动起来,突然,李酆执起手边那官窑瓷茶盏,猛力的砸了下去。
洁白的瓷片应声碎落一地,像是无奈凋零的玉兰花瓣。可是却打破了一室窒息的气氛,李酆此刻将信阅完,脸色铁青,愤然开口道:“周荧,狼子野心!此刻终是安奈不住了!朕养狗成狼悔之晚矣!悔之晚矣呀!”说着重重的一拳,砸在一旁的棋盘上,顿时打翻了棋盘,棋子如暴雨般倾泄了满地。
紫玉屏风后的嫣落,乍闻林震梁的奏报,只觉得一声炸雷贯彻耳中,眼前一阵眩晕,几近站立不稳,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周景朝挥军十万偷袭成功?!这,这,这怎么可能?
周景朝和宁国对持数月,不是已经要议和了嘛!怎么会?怎么会偷袭?难道果真......?!嫣落惊讶的不能自已,伸手紧紧地揪拽住了衣裙。
可是那八百里的急报是什么?!总不可能是玩笑!那跪伏在父皇脚下的悲愤不已的兵部尚书,总不会半夜无事觐见。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在开战时,还暗暗担心过会有这么一天,可是想到母亲,就还对周景抱有一丝侥幸,想到父亲,就还对宁国抱有一丝不战的信心。
然而这一切却来着这样的快,周景这样开战到底要置母亲和自己于何地?!
嫣落突然将双手抱头,用力的合起眼睛。这样一场无声疾速浩大的波澜已经掀至眼前!她无法想象这样的战端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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