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彦卿便是这些被选上的孩子中的一员,但他却是其中最特殊的一个,因为他——是个天才。这世上就是有这么一种人,与别人付出同样多的努力,却得到别人几倍甚至几十倍的成果。这种人最遭人嫉,不过不遭人嫉是庸才,柳彦卿确有让人嫉妒的资本。
柳彦卿自小学什么都比别人容易上手,便是这释天真经,在别人那里是千难万难,到了他这儿便是水到渠成。
自他十岁初次接触到释天真经第一层,一个月便突破至第二层,仅一年就练至旁人难以企及的第三层,十六岁便达到第五层,且神志清醒,毫无走火入魔之兆,喜得前任教主及一众长老们连呼“天造之才,天造之才啊!”照他这样的速度练下去,不出二十年,不不,不出十年,最多只要十年,他们释天教就能重现百年前的荣耀与光辉!
至此下任教主之位便毫无意外的落到了柳彦卿身上,至于其他一同修习释天真经的孩子,自然也随之消失,毕竟世上只有释天教主才有资格练释天真经。所以前任教主一去世,众长老才会毫不犹豫的将其奉为新任教主。
不过这位柳教主倒真不负其武痴的名声,整日里除了练功就是练功,教中事物从不插手,完全当个甩手掌柜,全权交由教中左右使者卫连、韩彰二人处理。对此,教中长老也无甚异议,只要教主能将释天真经练至大成,就是将整个释天教掀翻他们也不会眨一下眼。
于是释天教的大权算是旁落了,左使卫连性格阴沉,整日带着张银色的面具,谁也不知面具下是何种面孔,且心狠手辣,掌管着教内事务,而右使韩彰生性内敛,脸上常年罩着层寒霜,谁也不敢靠近,统领教外事务。这两人一内一外,倒是把个大厦将倾的释天教整治了两年便恢复了七八成实力。
人心这东西最是难测,野心却不同,即便是是掩饰的再好,那眼中燃着的欲望之火只一眼能让人看穿,人一旦有了野心,便什么也不放在眼里,只冲着权力狂热的追逐,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
柳彦卿淡然的看着眼前这疯狂的男子,“我劝你还是收手罢,卫左使,此时收手本教主还能留你一条性命。”
柳彦卿虽然嗜武成痴,但并不是真正的痴呆,卫连的野心他一早就看在眼里,只是料他翻不起什么大浪,并未将他放在眼里,没想到今日竟着了他的道。再次暗自运功,果真一丝真气也调不出来。
哼,倒有几分能耐,不过若只是这种程度还未免不够看,柳彦卿眸色微沉。
卫连好似听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分外张狂的哈哈大笑,竟笑出泪来,“教主大人真是好大的口气!”他的眼神瞬间冰冷,“你以为今天还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吗?”
“本教主待你不薄吧?左使怎会恨我至此,难道你与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成?”柳彦卿见他咬牙切齿的模样,很是不解。若是想夺权,尽管派杀手来,反正他现在是手无缚鸡之力,何必亲自前来,还一脸苦大仇深的。
“仇?当然有仇!”卫连一把扯下覆在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布满深可见骨的刀伤的脸,他指着自己扭曲不堪的脸,阴狠的笑道:“还认识这张脸吗?”
说实话,这张面目全非的脸,柳彦卿是看不出他原来的样子,但目及他的残缺的左耳,柳彦卿瞬间便记了起来,原来还真的有仇,不过此卫连乃彼魏廉就是了。魏廉的耳朵是两人当年比试时他失手削下来的,没想到他还活着,而且就在自己身边。
见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魏廉接着说下去:“你我一同被抓进释天教,一同感受背井离乡之苦,一同习武练剑,一同修习释天真经。
本以为我们会是同病相怜的伙伴,却不想你的武功进境一日千里,我虽自认不凡,与你却是云泥之别。
你是长老们捧在手心里的珍宝,我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蝼蚁,你的地位一经确立,我们这些所谓的候选便一个也不能活。所以,我划花了自己的脸,这才逃过一劫,藏在了教主大人身边。”
“凭什么?!凭什么你生来就有着种种天赋?凭什么你武功一学就会,凭什么你一来就能坐上教主之位,而我却人不人鬼不鬼的活在你的阴影之下?!这不公平!”魏廉近乎癫狂的嘶吼。
“不公平?”柳彦卿嗤笑一声,鄙夷道:“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公平,况且哪里有真正的天才?我不过是对武学多有些理解,实实在在的一招一式哪是有什么天分就能练好的,我在暗处下了多少功夫勤练武功你又知道多少?会有这种想法的你,真是愚不可及!”
闻言,魏廉的脸色一阵扭曲,不过瞬间就缓了过来,露出了悟的神色,轻笑一声,“我说一向少言寡语的教主大人今日怎的如此健谈,原来只是在拖延时间。”
魏廉靠近一步,想看清他眼里是否有哪怕一丝的慌乱,只可惜那里只有古井无波的淡然,于是继续刺激他,“想必韩右使如今已经带着人马杀到沈盟主的府上了,若教主您是在等他的话,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柳彦卿依旧神色淡然,“哦?看来你是谋划已久了?”
“哼,对付你当然得想个万全之策,这样才够显出我对你的崇敬之意。”魏廉如此说着,脸上却没有丝毫恭敬之色。
“你假传我的命令,让韩彰带人去闯盟主府,借沈问天之手杀了他,同时又折了我的羽翼,令我孤掌难鸣,一箭双雕,果真是万全之策。”柳彦卿知道魏廉的目的远不止这些,想再从他嘴里套出点话来。
“哼,沈问天此时恐怕早已做了孤魂野鬼,韩彰此次可是大功臣。眼下,教主你还是为自己多担些心吧。”唯恐节外生枝,魏廉显然不想再耽搁下去,手里握着柄刀,狞笑着逼近柳彦卿。
听闻沈问天已死,柳彦卿的心不禁咯噔一声往下沉,看来这次魏廉真的图谋不小。
看着魏廉一步步逼近,柳彦卿拢在袖子里的手中多了几枚银针,只待他进入攻击范围,就将几枚银针激射而出。虽然内力没了,但只要人出现在攻击范围内,柳彦卿就有把握将其制服。
一步步计算着距离,却不想他刚要进入攻击范围便停了下来,似是发现了什么,一边四处扫视着,一边沉声喝道:“谁?!”
趁他不注意,柳彦卿上前一步,袖中的银针也顺势射了出去,针上淬了毒,泛着幽绿的光,直直射向魏廉全身的几处大穴,魏廉立时萎顿在地上,怨毒的瞪着柳彦卿。
可惜,那针上淬的不是什么见血封喉的毒药,柳彦卿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样都还能伤了我,教主大人果然值得我费尽心机。”魏廉迅速将中毒针的经脉封住,防止毒素扩散,重新戴上面具,大喊了声“来人”,屋里立刻出现十几个黑衣人,木桩一样立在原地。
“杀了他。”
魏廉的命令一出,十几个手持大刀的黑衣人立刻向柳彦卿围了过来,眼看着柳彦卿就要被剁成肉酱,就在这时一阵寒风从门口闯了进来,卷了一圈又呼的冲了出去,待众人回过神来,此时被黑衣人包围的柳彦卿已经不见了踪影。
最先反应过来的魏廉恨恨的低咒一声,立即命令道:“追!”十几条黑影也窜了出去。
“放我下来。”柳彦卿皱着眉,低喝了声。他一向讨厌与人接触,更何况还是这样如女子一般被人抱在怀里,刚才若非形势危急,柳彦卿一定先杀了那个敢抱着他的人。
“是。”见追兵被远远甩在身后,韩彰也放心的将他放下来,只是有些舍不得方才手里那美好的触感,暗恨那些黑衣人追得慢,否则他就能多抱一会儿。
韩彰寻了一个山洞,收拾干净烧起火堆就将柳彦卿搬了进去,自己退到洞外。不一会儿,就听到里面柳彦卿在唤自己,连忙起身进去,“教主,什么事?”
“把你知道的事都告诉我。”柳彦卿又试着运功,可惜不仅没能调出一丝内力,还加重了伤势,柳彦卿只能放弃。
“是。”韩彰组织了下语言,继续说道:“属下当时在教外处理当地的事物,突然接到由卫连传来的您的命令。教主若有事交代属下办都是亲自传讯唤属下前来,于是怀疑是不是教中出事了,便派手下前去沈府,自己秘密赶回教中。
属下回来后一直隐在暗处,发现长老们都不在教中,而卫连的人则隐隐控制住了教中大部分力量。而前往沈府的人传来消息,说沈问天死了,沈家上下只剩下沈问天的儿子沈亦风。”
“沈问天是怎么死的?”柳彦卿实在想不通,究竟是谁有那个能耐,竟杀得了沈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