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长白山上的释天教上演着自相残杀,那边中原武林也是热闹非凡。
这天,各门派都聚集在剑门外,要求见一见已故沈盟主的遗孤沈亦风,看看他是否安然无恙,谁知刚进门,众人便被告知人已经丢了好几天了。好了,这下热闹了,传说中的麒麟血竟然失踪了。
是真失踪了,孩子本来在院子里好好呆着,院子里里外外都有弟子看守,保证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可这孩子就是这么凭空消失了,剑门的人也很无奈。
可别人不信那,谁信呐,你说丢了就丢了,那就一八九岁的孩子,就是身具麒麟血,他还是个毛没长齐的孩子,还能长了翅膀飞出去吗?不成,我们得搜。于是一群人把剑门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搜了个遍,就连茅坑石缝都没放过,硬是连根孩子毛都没找着。
没找着?那一定是你们剑门把人藏起来了!行,那咱就在这儿守着,你一天不把孩子交出来,我们就不走了。
剑门的人也大呼冤枉,他们不仅要承受来自各门派的恶言恶语和怨气,还得好吃好喝的伺候老爷似的伺候着他们,这叫什么事儿啊?
最终剑门门主杨鸿儒发话了:“沈盟主是杨某一生的挚友,如今好友罹难,杨某却未能为他报仇雪恨已是对他不住,本该好好照顾他留在世上唯一的孩儿,养育他成人,如今却连风儿也没能看顾好。唯恐百年之后无颜面对好友,因此恳请各位能协助杨某找回风儿,杨某将感激不尽。”
杨鸿儒这番话说的声泪俱下,情真意切,面上也一片悲戚之色,焦虑万分。
好吧,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那就信人家一回吧,再在这儿守下去,就真成无理取闹胡搅蛮缠了,“杨门主一片赤诚之心,沈盟主想必不会怪罪。我们也是担心沈公子的安危,才会……多日来在贵门多有打扰,实在惭愧,还望杨门主多加见谅。既然沈公子失踪了,那我们自然有义务将其找回。那么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回去想办法找到沈公子。杨门主,告辞。”
于是众人匆匆收拾行李赶回去,派出门派中的弟子,发动各方势力,在整个中原范围内寻找一个八九岁的孩子。
只是茫茫人海中找个孩子谈何容易,既没有孩子的画影图形,孩子身上也没有表明身份的明显标志,只说八九岁大身具麒麟血,况且谁见过真正的麒麟血?就算把世上的孩子都抓来放血,也不知道到底那种血才是麒麟血,这教人该从何找起?
此时距沈公子失踪已经三个来月了,武林各派差不多都把整个中原都翻了个底朝天了,却仍没有找到丝毫线索,于是关于沈小公子的各种传言便应运而生了。
一说沈公子独活于世,孤苦无依,已经随其父去地府与家人相聚去了;一说沈公子被魔教夺了去,被魔教妖人割肉喝血;还有说他途经一座仙山,遇见一位化身为老者的仙人,沈公子对老人执礼甚恭,化为老者的仙人对其甚为满意,于是赐他为仙童,带着他一起回仙山去了,等等等等……
其种类繁多,情节离奇到让人眼花缭乱叹为观止。
无论何时何地,八卦的力量一向是不可限量的,连这边陲小镇的酒馆茶楼也都在纷纷猜测着,这位沈公子的生死去向。
“你们说那沈公子还能活着吗?”
“不能吧?这都三个多月了,没见着前两天还来了几拨人来这儿翻了个底朝天吗?都找上咱们这小地方来了,那别的地方还能有吗?这么多人找他,要是还活着能找不着吗?”
“这倒说的是。”
“唉,你说他们这么翻来覆去的找都是为什么呀?难不成真是为了帮沈盟主找回遗孤吗?”
“嗨,听他们瞎说,什么找回沈盟主的遗孤,还不是为了他们自己。听说啊,是为了什么麒麟血,那可是宝贝,喝了能长生不老的!”
“啊?!那么神,难怪都那么拼了命的找呢!”
才听得一句惊叹,突然门外“噗”的一声笑喷了出来。众人正说的高兴,哪知被他扰了兴致,纷纷朝他瞪了过去,却见门外站着个面黄肌瘦的孩子。
那孩子只有七八岁大,虽然瘦了点,但长得倒很是清秀,身上罩着件半旧不新的青色褂子,裤子一看就知道不合身,一个裤腿足足能装下他一个身子,脚上套着一双老大的灰布鞋,好在浆洗的干净,看上去不至于像个小乞丐。
不过,这时虽说已经是春天了,但是春寒料峭,况且这边陲地方本就比中原来得冷,这孩子身上的衣服却这么薄,让人看着都觉得冷飕飕的。
见是个可怜的孩子,众人也不好再计较什么,倒是酒馆的老板好心的上前将孩子让进门,“是小风来了啊,快进来,外面怪冷的。”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被称为小风的孩子先是给被打断的众人道了个歉,便乐呵呵的跟酒馆老板聊着天,“谢谢您了陈老伯,这些是柴火,还有这里是今天早上从河里捉的鱼,新鲜着呢!对了,上次给您的方子用了吗?”
“说起这,该是老头子要谢谢小风你才对啊,要不是你给的方子,老头子这一到下雨天就腰腿疼痛的受折磨哟,现在全给治好了。”提起这事,陈老板的老脸立刻笑成一朵菊花。
“都是陈老伯平时照应着,不然我和我哥还不知道去年能不能过得了冬天呢。”孩子脸上明显带着的感激让陈老板有些脸红。
这孩子去年冬天的时候来这儿,说能给酒馆里送柴火,只要给些吃食和防寒的衣物就行。去年冬天特别的冷,谁家还愿意上山拾柴火去啊,酒馆里的干柴又用的差不多了,这孩子要真能送些柴火,给他点剩饭剩菜就是了,反正也吃不了多少,于是陈老板就同意了,其实也存了占点小便宜的意思。
谁知这孩子这么能熬,天天早上都送来一大捆柴,换些饭菜衣服回去。陈老板看他能干,年纪小又可怜的很,后来听说他家里还有个生病的哥哥要照料,便起了怜悯之心,每次他送柴火过来,就给他些粮米和银钱,让他回家给哥哥买药吃。
听说陈老板有腰腿疼痛的毛病,这孩子就给了他一张偏方,说能根治,陈老板半信半疑的拿着药方到药铺里抓药,结果药铺的老大夫看了这方子半天后,瞪着眼睛问,这方子谁开的?陈老板还以为这方子有问题不敢说,其实真要说他也不知道,便干脆闭口不言。
那药铺的老大夫也是个有些真本事的,见那药方开的高明,便追问是谁开的,哪知人不肯说,以为这开药方的大夫是个世外高人不肯轻易透露,便不再勉强,退而求其次想高价买下这药方。
陈老板当时就被那老大夫出的价钱吓了一跳,这小小的一张偏方竟能卖那么多钱!想来这药方应该是好东西。不过这陈老板还算厚道,只说这药方不是自己的,他也不好拿去卖钱,抓了药就把药方还给了人家。
事后陈老板把这事儿也跟小风说了,问他干嘛不卖药方挣钱,小风说那只是早年来家里的游方郎中给的偏方,就这么一张,也换不了什么钱。陈老板听了也就不再过问了,不过自从吃了那方子上的药,他的老毛病也好断根了。对此陈老板很是高兴,见着这孩子也越看越满意。
“嗨,你也别总这么说,我这儿你也帮了不少忙。对了,回头我让小山子把你要的东西拿来,那东西也就我这儿有点儿,别的地儿还真找不着。你哥也是命苦的人,年纪轻轻就生了这一身的重病,还得拖累你这么个孩子。”陈老板半是感慨半是惋惜着。
“其实也算不得拖累,我一个人吃饭是吃,两个人吃饭也是吃,不过是多双筷子。他的病他自己就能治,我只是多砍些柴给他换点药材什么的。”小风脸上没有一点勉强,反而笑得很是幸福,这让陈老板有些困惑,但既然他都没说什么,陈老板也不好追究。
小风从小山子那里取了东西,揣着从陈老板那里得来的银钱,提着米欢欢喜喜的走了。留下酒馆里继续闲聊说笑的大老爷们,偶尔有人见一向抠门的陈老板竟对个孩子这么好,便问起:那孩子是谁家的?陈老板只淡淡的回了句:苦命人家的孩子,当家早啊!
却有谁知道这天底下人都在找的,就是这么个辛苦的生活着,却依旧笑得开怀的苦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