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到半夜会冷的。”肖洋说,“就算是照顾我这病号一次。”
“好吧,我睡觉不乱动吧?”
他笑着回一句:“老实的像个死人。”
云夕撇撇嘴,“你是病号,不跟你计较。”
侧身躺在他身边,摸着他的小胡子,云夕不抱希望的问:“车祸是怎么回事?你认识肇事者,对吗?”
果然,他像是没听到一样,伸手熄了灯,说:“睡吧。”
想从他嘴里打探出什么,那是做梦,只能寄希望于纪彬了。
他侧身面对着她,下巴抵着她额头,左臂拥住她身躯。这是他们习以为常的睡姿。
“不会碰到伤口么?”她担心地问。
“伤在左边,碰不到的。”
病号服上有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隐去了他以往的气息,只有他暖烘烘的体温是她熟悉的。已足够。他安全,这是最重要的。如果因为送父亲一程而有什么意外,她此后休想心安。他走进她的世界,其实是很吃亏的事,一直被她一家人所累。
那辆路虎想必也挂了彩,可惜了。
“天啊,你们这两只!”一大早,云夕被肖露的惊呼声惊醒。
云夕闻声坐起来,看看自己,又看看肖洋,没发现什么不妥之处。她不满地看肖露一眼。不就是睡一张床上了,至于嘛,刚才吓得她啊。
“你一大早鬼叫什么?”肖洋浓眉深锁,对着妹妹,他没有好脸色已成习性。
“哈,打扰你们了,我要不要出去?”肖露放下手里的棉服和保温瓶。
“你怎么来啦?”云夕下床穿上鞋子。
“我睡醒一觉找不着你,又看你没带手机,有些担心。兰姐说你跟着纪彬跑了,我就给他打电话,就知道你来这儿了。”肖露耐心地解释完,坐在床边,拍拍哥哥的长腿,“肖先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哈。”
“托你的福,我肯定死在你后头。”
“那多不好,还要麻烦你花钱安葬。”
“应该的,不用客气。”
兄妹俩的对白叫人哭笑不得。
肖露又说:“爸妈一会儿就过来看你。”
“是咱爸和你妈。”
“好,这个我不和你争。”肖露把手机递给云夕,“我走了,你照顾他吧,早点是林阿姨特意给你们做的。”
“这就走?”云夕想让这对兄妹多联络一下感情。
“看他看久了折我寿命。”肖露扔下这一句迅速开溜。
“欠揍的东西。”肖洋笑骂道。
不管怎么说,比起以往,他们的关系已经好了很多,斗嘴何尝不是沟通的一种方式。只有在面对哥哥时,肖露才会现出犀利、调皮的一面。很可爱。
在卫生间梳洗完,肖洋的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
吃早点时,云夕问他:“这几天吃的医院的饭菜?”
“不是,秦晓每天叫人送饭菜过来。”
“宁可叫她照顾,也不叫我?”
“你在吃醋,我能这样理解么?”
云夕给他一记大大的白眼,“我是你前期嗳,比朋友要近一点吧?”
“二十二岁的前妻,二十九岁的好友,换做你也会选择后者。在我眼里,你还是个孩子。”
“总之,这件事你办得不够漂亮,倒是吓到了人。”云夕忽然想起了纪彬,“我去叫纪彬来见你,你谁都没害到,只苦了他。我开车回公司安排一下,过一会儿再回来。”
他叮嘱一声:“开车小心。”
“放心吧。”
“云夕,”肖洋起身叫住她,“让我抱抱你。”
不知为何,这一个拥抱,肖洋分外用力,他柔声说:“其实特别想你,想得心疼。”
云夕鼻子发酸,忍不住老调重弹,“那为什么不让我来看你?”
他托起她的脸,坏笑着,“想看看你知道后会不会急着找我。赌了一局,我赢了。”
“你啊。”不是看他有伤,她一定会狠狠踹他一脚。
从公司返回医院,等待电梯时,碰巧肖氏夫妇下楼来,和云夕撞个正着。云夕看着昔日的公公婆婆,颇为尴尬,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那伶牙俐齿只在和人吵架拌嘴时才派得上用场,花言巧语的功夫是一点也没学到。
肖父笑眯眯的开口,“感情也不是不好,离得什么婚。”
李琴温婉依旧,“总还是一家人,有时间回去吃饭。”
“好,好。”云夕迟钝地应着声。
“去吧,肖洋脾气不好,你别和他较真。”李琴叮嘱道。
云夕听了直想笑,肖洋是脾气不好,她是动不动就犯浑,典型的半斤对上了八两。
病房里,肖洋已经打上了点滴,和秦晓人手一支烟,吸得正畅快,云夕走过去掏他的衣袋,“我也要。”
“这孩子。”秦晓拿过肖洋手里的烟,连同自己的一起掐熄,“我们知错了,你就省省吧。”
肖洋却拉过云夕,从她衣袋里摸出银壶,拧开盖子喝一口酒,之后赞道:“不错。”
秦晓对两人叹服,“真是绝配,恶习都一样。”她拿起手袋,“云夕,送送我吧。”
“好啊。”云夕拧一下肖洋的耳朵,“你少喝点,护士会训我的。”
肖洋笑着瞥一眼秦晓,“不会,她们通常会认为这种事只有大明星才干得出来。”
“我多坏啊。”秦晓应道,走到外面,她对云夕说:“我已经和你公司艺人部谈过了,你点头的话,莉桥是我下一个东家。”
“真的?求之不得的好事,我当然会答应。你的签约仪式我一定参加。”这些天大部分时间都围着病人转,把公事都交给了陈飞和刘柳处理,云夕到这一刻才得知此事。
“我的小老板,合作愉快。”秦晓和云夕握手一笑,“还有一件事,你到现在还认为肖洋只是你的前夫、朋友那么简单么?”
云夕对秦晓一向坦诚相待,“没那么简单,但也不想复杂。我怕,所以,能躲就躲开吧。”
“你知道,我总是希望你们好。有个人和你同甘共苦总是好的。”
“我知道,谢谢。”
“卸哪儿啊?”秦晓反问,语气和肖洋如出一辙。
云夕想,什么时候才能不被这句话问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