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筱夕为夜子轩擦拭右手臂时,在他紧握的手掌中发现了一块银色的碎片,特别眼熟的颜色,细细观察了碎片的材质后,宫筱夕赫然白了脸。如果没错的话,夜子轩有大麻烦了。
刻不容缓,宫筱夕将碎片包与手帕中,找来无烟道:“无烟姐姐,拜托您好好照顾他!以后有事我不方便来找你时,我就让子怡来。”
宫筱夕虽然不放心,但是时间不容许她久呆下去。
无烟点点头,拍着筱夕的手说道:“好吧,一切小心。”既然是筱夕放心的人,她也没什么好怀疑的。
宫筱夕不舍地回到床边,替夜子轩掖好被角。“如果再退烧就要去请大夫。”
“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轩王爷的。”无烟好羡慕他们,虽不能时时相对,但也能日日相思,彼此牵挂着。
“不要告诉他我来过。”
“为什么?”
宫筱夕撇头看他,睫毛似有微微地颤抖。深呼吸一口,宫筱夕冷静地说道:“日后我就是圣上的妃子了,若今日的事传出去对谁都不好。无烟姐姐,你答应我就好了!”
“我明白。”无烟有些心痛,明明相爱却还要装作漠不关心,这难道不是最深最痛的事吗?
当无烟送筱夕离开时,床上的夜子轩无力地握了握拳头,他清醒地听到她想要与他撇清关系。那一刻,他多想睁开眼睛瞧瞧她的表情,看看她到底想些什么。
可是,他太累了,现在更不想花太多的力气去猜测她心中的想法,不管她在想什么,他都会认定她,守候她一辈子。
再见面,就是离别。
窗外阳光闪耀着眼睛都睁不开,“春天到了呢!”宫筱夕感怀,她开始喜欢每一个季节,因为大自然总是不受天气的影响,顽强地将自己最美的那一面表现出来。
“子怡,我们回府吧。今天你陪我出来买的玉簪我很喜欢。”宫筱夕笑着走在前头。
子怡一愣,随即道:“娘娘喜欢就好。”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说说笑笑,宛然姐妹一般。
出了巷子,进了闹市,小贩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不断传入耳内。宫筱夕拉着子怡走到一个卖豆腐汤的老太太摊前,鲜嫩的豆腐看上去细腻可口,淡淡的油花香萦绕在鼻间,诱惑着她蠢蠢欲动的胃。
“老太太,两碗豆腐汤!”宫筱夕眼神示意子怡付账,然后迫不及待地端了碗享受起来,曾经她早饭最喜欢就是一碗飘着香菜末的豆腐汤,拌着脆脆的榨菜丁。相比较这原汁原味的豆腐汤,各有所长。
“坐下来呀!”宫筱夕见子怡傻傻站在一旁不动,知道这时代的礼制又要叫她罗嗦一遍了。
“奴婢不敢。”子怡低头站好。
“什么敢不敢!叫你坐下就坐下呗!”
子怡以为她要生气,于是乖乖的小心翼翼坐下,谨慎地就像时刻有人那她问罪一般。
“子怡,我知道你与一般的王府奴婢不一样,所以在我面前不必这么谨慎,我要的是一个真实的你,如果你在我面前还需要隐瞒些什么的话,那我也不必带你入宫去了。”此时的宫筱夕年龄虽小,但是心智却不是个孩子了。
子怡惊讶地点点头,这位辰妃娘娘可比当年的子宁郡主难伺候。“娘——小姐需要奴婢做些什么?”
“记得来这里的路了?”
子怡点点头,她的记忆过人,这算得上是她的一项优点。
“吃豆腐汤吧,冷了就不好喝了。”宫筱夕微笑着喝完最后一口豆腐汤,满足地擦擦嘴。
不会吧,才多一会儿啊,刚刚还冷冷清清的摊位此时坐满了人,老太太忙的乐不可支,回头冲宫筱夕笑道:“托姑娘的福,老婆子今天可以给孙子买挂肉了。”
宫筱夕点点头,话不多说拉着子怡就走。她现在还不想惹麻烦,这副容颜真不让她省心。
夜沧储正在府中急得踱来踱去,派了人暗中去找辰妃,以为她临阵逃跑了,当看到她出现在府门口时,一刻悬挂着的心才落下。
“娘娘出府了吗?”恭敬的称呼,小心地询问。
“是,在宫里闷的久了,就想出去透透气,让王爷担心了。”宫筱夕的抱歉换来丽妃不屑的冷嗤。
“娘娘面前不得无礼,回你的屋子去。”夜沧储陡然高了嗓音,冷峻的斥责丽妃。
丽妃享受到了极大的委屈,摔了袖子掩面而去。
“还请娘娘恕罪。”
“不碍,王爷可都准备好了?”宫筱夕想起方才夜子轩受伤的模样,揪心不已。只要可以减轻他的痛苦,要她放多少血她都愿意。
夜沧储眼中瞬间闪过一道光彩,自己正犯愁要怎么开口,不想她却主动提出来了,“回娘娘,一切都准备好了。”
“子怡,你回屋等我。”宫筱夕看着子怡走远,转头对夜沧储说道:“王爷,我想让子怡随我入宫,可好?”
“一切听娘娘安排。”夜沧储低头允诺,现在有求于人,再说他也不至于吝啬一个小小的丫鬟。“走吧。”
夜沧储在前带路,实际宫筱夕已经熟悉了这条荒芜的小道,一直通往夜沧储的书房,一位大夫模样的老头真的准备好一切候着了。
宫筱夕笑着伸出左手臂。
“娘娘,奴才尽量下手轻一些,但是疼痛不可避免。”大夫看着宫筱夕羸弱的模样,实在是于心不忍。
“我不怕痛。”
她会痛,但是已经不怕了,有一些东西比疼痛更可怕。
大夫与夜沧储对视一眼,夜沧储朝他点点头,大夫便拿起一把消过毒的亮晃晃的匕首。
宫筱夕的左手腕处,粉嫩的新肉宣示着曾经的痛楚,老大夫显然一愣,握在手中的匕首微微颤抖着。
“大夫还是不要犹豫了,保不准我等会儿就要改变主意了。”宫筱夕又朝他伸了伸手臂,细嫩的手腕上,还有一道脉线沿着血管蜿蜒了开。
夜沧储紧张地朝老大夫挤了挤眼,儿子的命要紧,他还在这里磨蹭来磨蹭去的。
老大夫咬咬牙,狠着心一刀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