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日落,晚霞绚丽如锦,轻巧的仙鹿跳跃于花丛,浮动的云海上苍鹰掠过,只有蜀山才能看到如此美妙的景色,宁静而悠远。
晚上,纪晓梅给方孝强送来大饼油条牛肉干时,吓了一跳,方孝强几乎把思过崖的天井每一寸都挖地三尺,还在契而不舍地找密籍。
“有志气啊,找到什么?”纪晓梅把吃的放在他身边,看着他一身泥土气喘吁吁坐在一块石头上,样子同叫化子差不多了。
“找到……蚯蚓,蛤蟆,还有几只虫子,像是蝉的幼虫。”
“你是说蝼蚁?”
“蝼是蝼,蚁是蚁好不好?”
纪晓梅长叹一声:“怪可怜的。”她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拿去吧。”
“这是什么?”
“你一直在找的密籍,这是蜀山入门心法,不管你将来要学什么,都得从这个开始。”
“这么说我是别想在这找到密籍了?”
“也说不定,你可以继续,弄不好挖出座金山也不一定。”
方孝强像泄了气的皮球,纪晓梅又拍拍他的头:“自求多福吧。”
“站住。”方孝强忽然怒道:“我告诉你一件事,我最恨人家拍我头,你拍两次了。”
“那你想怎么样?”
方孝强样子像是要发作,他冲到纪晓梅面前,还真把她唬得一愣,不料他扑通一声跪下:“七姐,求你别拍了,算命的说我的头被女人拍一下这辈子就少泡一个妞,你要再拍弄不好我们方家得绝后啊。”
“那你想泡多少个啊?”
“五百个够了。”
“好,我不拍你的头。”她笑眯眯摸摸他的脸,忽然一巴掌扇来:“我拍你的脸!”
“哎——呀——”清晰的巴掌声和惨叫声回荡在整个蜀山。
接下来的九天,方孝强不再有找密籍的幻想,专心修炼纪晓梅留下的入门功法,正如苏有光所说,他的确有上佳资质,进展神速,另一个原因是,这些入门功法同当年他老爸给他看的那些修行书虽运气之法不同,形式却差不多,已经是颇有心得,结果十天过去,他居然修完整整一本书,算是完成了入门。
九天中纪晓梅给他送饭略感吃惊,因为每天来她都只看到他埋头苦练,她发现这小子虽然油腔滑调,真做事来倒是挺认真的。
第十天晚上,方孝强吐纳完毕,感到小腹内充盈饱满,神清气爽,一运气周身真气鼓荡,体内像只老鼠一样窜来窜去,他明白了,老爸五十年也没完成的事业被自己几天就完成了,他居然筑了基。
“你居然做了鸡?”一声惊恐的叫声传来,方孝强看到崖口站着目瞪口呆的智氏三兄弟中的智兴,他说话似乎大舌头,口齿不清,不管什么话都说得含含糊糊。
“我没做鸡。”
“我明明看到你做鸡了。”智兴不敢相信地冲到他身边摸摸他的筋骨:“真的,气奇(息)运转,骨科(胳)轻灵,这分明是做鸡的外象。”
方孝强总算听明白了:“你是说我筑了基?”
“你好厉害,我当年花了一年才做成鸡,你十天就做了,你父亲一定给你打了不错的底子,我这就忽(去)告著(诉)社(师)父。”说完他边叫边向山下跑去:“社父,社父,他做成鸡了,他十天就做鸡了……”
方孝强慨然长叹,原来修真生涯,从做鸡开始。
蜀山轰动了,新人入门居然十天筑基成功,更别提这家伙还一来就被关进思过崖,两件事加起来足以让他成为新闻人物,当方孝强被智氏兄弟带回苏有光身边,外面来了大堆围观者,像看外星人似的。
“哈哈哈哈!他父亲让他从小苦读经典,打坐修行,方法虽有误,但错有错着。”苏有光大笑。
同来的另一位长老是蜀山未门海向全海长老,他拈须笑道:“而且这孩子根骨上佳,不然也不会进步如此神速。”
再下首是甲门的李雄飞李长老,向苏有光抱拳:“恭喜苏长老收了个好徒弟。”
苏有光得意之极,好资质的徒弟一向难求,他立马对方孝强道:“孝强,还不拜师。”
方孝强连忙拜倒,这表示他正式被收为入门弟子,成为苏有光名下乙门的一员,苏有光门下共十三位弟子,方孝强理所当然排第十四。此后师父师兄师姐们或叫他“小强”,或叫他“十四弟”。
高兴完毕,苏有光回到正题:“小强,你在思过崖可想清楚到底学哪门功法。”
“禀告师父,我忙于练功,没想好。”
“是你纪师姐给你入门功法的吗?”
“是的,纪师姐对我关照有加,请师父容我向她置谢。”说完向一边的纪晓梅深施一礼,纪晓梅得意洋洋。
“今天天色已晚,你今晚好好想想,另外与同门师兄师姐们认识认识。晓梅,既然是你引他入门,那也就由你带他熟悉我蜀山之戒律,他是师弟,你做师姐的务必要多多帮扶。”
“谨遵师命。”
就这样,方孝强从新进弟子到入门弟子出现蜀山罕见的“超级跳”,并正式分得一套一室一厅的居室,里面各类生活用品一应俱全,也不用天天吃大饼油条了,可以到伙房吃“点菜”,如果再有新进弟子入门,他可以指手划脚了。
纪晓梅带他回居室后把蜀山戒律书交给他,这是他以后要遵守的蜀山门内规条,方孝强一看脑袋大了,居然比他读大学时的教科书还厚,要把这些戒律背熟可是个浩大工程。纪晓梅只说了一句“一定要熟记,师父要抽查的。”就匆匆离去,不知办什么事去了。留下他一人对着大部头发呆。
“妈呀!”他提起书来抖了抖,“这是修真还是考研啊?”没办法,读吧,他读书有个习惯,喜欢边看边走来走去,此时天色已黑,师兄师姐们都在房内做晚课,静静吐纳打坐,他独自一人借着月光读书,虽然光线不足,但他筑基后夜视能力强了许多,能清楚地看到书上的字。
“戒立志不艰,徒染虚名;戒轻浮虚夸,不知深浅;戒不敬师道,无情无义,戒铜臭之躯,奸商气息……”
他一边背一边唉声叹气,大概因为他就熟悉往思过崖这一条路,不知不觉走上思过崖来了,沿着天井边走边看,后来不耐烦了,把书一甩,对着下面发呆。
思过崖下已被自己挖得千沟万壑,看着这天井悬崖,他突然生出一种冲动,手贴在悬壁上,运动真气,凭一口丹田之力吸附在崖壁上,居然像壁虎一样垂直爬下。
“筑基果然有用,我能飞崖走壁了。”他轻松一跳,从十米高处跃下,感到真气运动身体说不出的畅快,他想试着以气御物,可惜功力太浅,把一块石头御得动了动,但没能飞起来。看来想御剑飞行,还得苦修苦练。
虽不能以气御物,但他伸手一推,却把从前推不动的数百斤大石推翻个儿,力气大了不少,不管怎么说,有了良好的开端。他不禁怀念起老爸来,如果不是老爸从前逼自己学习,今天进步不可能这么快的。
“老爸,我到蜀山了,已经成了入室弟子,总算没丢你的脸,你在天堂还好吗?”他仰望星光,眼眶不禁湿润。
怀念一会,他低下头,忽然眼前一亮,因为推开的大石下他发现一个铁盒子,捡起来打开,里面是本古朴质地的书。
“真有密籍,我就说,这儿肯定有密籍!”他欣喜若狂,抱着书蹦跳几下,居然几下从天井跳出来,在崖边手舞足蹈:“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不料乐极生悲,足下踏空,从崖头栽下来,他在空中手脚乱舞,虽记得心法中有运气御空的方法,但他毕竟刚筑基成功,不能收发自如。这下糟了,这么高摔下去,不死一条命怕也去了九成九。
就在此时,一道红光闪过,他被人拉上天空,忽地一声飞到悬崖上。他看清自己是踩在一块红绸上,身后救他的是名少女,她一手捏着剑诀,一手御气让红绸载着二人飘飘落地。
“又是美女打救。”方孝强松口气,下了红绸向少女深施一礼:“多谢救命之恩,小子无以为报,如蒙不弃,愿以身相许,终身侍奉。”
少女微微一笑,她一身淡黄劲装,眉清目秀,如果与纪晓梅相比,虽没有她灵动和美艳,却多了温婉之色,更显得亲切妩媚。方孝强被她美目一盯心里直打鼓,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有女人味的,还是个仙女,如果她肯让自己以身相许……
少女声如银铃:“大家同门师姐弟,何必道谢。”说话比玩世不恭的纪晓梅客气多了。
方孝强这才想起在聚仙坊见过她,她也是苏有光弟子之一,苏有光有两名女弟子,就她和纪晓梅,只是当时仓促,没来及细看,现在越看越喜欢,连忙请教她高姓大名。
“我叫金晶,是最小的师妹,不过你来了,我就不是了。”
“原来是十三姐。不管怎么说,我欠十三姐一个大人情。”
“不必在意。”她舞动红绸,看样子要走。方孝强连忙追上去,这十三姐人又温柔又好说话,此时不套近乎,更待何时。
“十三姐,我听你的说话的口音,像是湖南人吧?”
“不,我是韩国人。”
“棒子?”方孝强一愣,敢情蜀山的业务还拓展到海外去了?他本来对韩国人好感不多,但这师姐这么漂亮温柔又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立即忘了民族隔阂,继续套近乎:“师姐您是怎么来蜀山的?”
“师父云游海外,我因父母双亡被师父收养,被收为弟子。”
“蜀山就你一个外国人吗?”
“不,很多国家的都有,像丙门弟子中有一大半是外国人,有一个还是非洲黑人。”
“原来蜀山国际化了,可喜可贺啊。”
金晶反问他:“你刚才什么事那么高兴?命都差点丢了。”
方孝强本不想说,他相信自己捡的密籍一定是盖世武功,但一看金晶的笑容,骨头都轻了四两,再说人家对自己有恩,再骗人家未免于恩义有亏,便和盘托出:“我在山下捡到一本密籍,一时高兴不小心掉下去的。”
“思过崖能捡到密籍?”金晶不敢相信:“能让我看看吗?”
“看吧。”方孝强心想人家对自己救过一命,别说给她看,她要了也没所谓。
不料金晶一看笑得花枝乱颤,“这就是你捡的密籍?”她把书翻过来,让方孝强看到书名:《鉴定实录》。
“难道这不是密籍?”
“也算是吧,但你千万不要练,不然你要后悔一辈子的。”
“为什么?”
“跟我来。”金晶祭起红绸飘飘向前,方孝强连忙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