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姝被带进一间屋子,里面杂乱地放着几把椅子,她被推坐到其中一把上。在她坐下没多久,便走进来两个人,方才带颜姝进来的那两人见状,赶紧迎上去,显得颇有几分恭敬的味道,看来,这是匪首来了,她便抬眼细加打量,不看白不看。
只见前面那一个,眉形稀松,眼如豆粒,长相寡淡,说实话,这人看着猥琐倒是猥琐了点,但怎么着也不太像亡命之徒,杀人越货的事,只怕他做不来……但愿他做不来!
再看后面那人,颜姝的心咯噔往下一沉,这人好可怕!他没有满脸横肉,也没有满脸刀疤,他甚至长得五官端正,可是他却有很强的戾气,这大概是从他的眼中透出来的,以致颜姝都没有看清楚他是大眼还是小眼是双还是单,不过,她已决定称他为彪眼哥。
看来凶多吉少了……算了,眼下这戏码毕竟从没见过,要死也躲不了,能看看热闹也好哇,她这样安慰自己。
“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请你来这儿吗?”豆眼哥的眼光在颜姝脸上飘荡了好几个来回,使劲吞咽了几口唾沫,这才眯起眼睛问道。
废话,知道才怪!颜姝冲地板行注目礼,不理他,事实上,想理也理不了,她嘴上还勒着布条子呢,把那俩小子变态的,后来居然还给她用上刑了,大约是途经了闹市区还是哪里,怕她叫喊出来。
“还杵着做什么,帮她解开那玩意!”豆眼哥扬脖子瞪右手边一小子,然后又向颜姝送上一个示好的讪笑,却比不笑更恶,恶心的“恶”。
勒在颜姝嘴巴上的布条子被解走了。
“要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会告诉我呀?”揉揉脸蛋,活动活动嘴巴,没那么酸痛之后,颜姝便也眯起眼睛嗓音甜甜地道,眼睛的余光偷偷去瞄那彪眼哥,见他硬冷地杵在后方,未有参与的迹象,心下甚安。
“嘿嘿——”豆眼哥干笑两声,竟有几分不好意思的样子,“这个,这个——”
任他支吾,颜姝只微微一笑,好整以暇地待着,心里继续东猜西想。
“这个……在下委实有些难以启齿……”豆眼哥大约在美女的注视下,紧张或自求上进起来,竟然变出了谦谦君子的腔调儿。
“那么,你是求财?”颜姝只好迁就他,没办法,她这人天生随和,做“肉票”也难改本色了。
“不,也不是……”豆眼哥抬右手作擦汗状,瞧这绑匪做的!
“哦?”颜姝不掩讶异,“你不喜欢银子?”
“不,不,也不是这么说!”豆眼哥急忙否认,其反应之迅速,仿佛一旦慢了钱财便会舍他而去似的。
“那是怎么说?”颜姝咳了几声,她大概是淋了雨,有些着凉了,对话还得继续,这豆眼哥,不该做来绑匪,该去做帐房先生的,人拨一下他动一下,真是造化弄人,他在这装模作样磨蹭着,简直大大地考验了颜姝的耐心,好在,她此刻肉在砧板上,耐心是有的,时间也是有的。
“老大,你就直接跟她说了,成不?”带颜姝进来的其中一人打了个哈欠,大概熬不住了,小声地进了一言。
活该!学人做绑匪,还想不长黑眼圈啊,想得美!天真!
“咳……”豆眼哥扭头狠瞪了那人一眼,才又换了一副神情道,“那个银两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自然会有人……你只要回答几个问题就行了!”
“你问吧。”颜姝换个坐姿,心里对于自己能不能够答得出来没什么信心。
“或者这么说吧,只要你告诉咱们兄弟几个,那东西你藏在哪里,咱决不为难你。”豆眼哥说着又溜了颜姝几眼,口气倒是越来越和气,可看着却是越来越不怀好意。
晕,又是找东西的!“什么东西啊?”颜姝不能不这么问,她不会耍太极,而是习惯开诚布公。
“你在春香楼偷的蟒玉啊!”豆眼哥大约觉得眼前这大美人欠实诚,又捏了嗓子道,“姑娘,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整个江湖的人可都知道东西在你那,你要是再这么拿话糊弄兄弟可就说不过去了!”
“蟒玉?”什么东东,“一块玉么?”
“可不就是那块玉,你终于肯承认了?你把它藏在哪里?快说!”豆眼哥呼出一大口气,本已聚光的豆眼中刹时精光大闪。
“我什么时候说过那玉在我手里了?”颜姝往椅背上一靠,心里有些乱,迄今为止已有两拨人来找她要东西了,看来这笔帐是赖上她了,“我根本就没见过什么玉!”
“嘿!我说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豆眼哥狠瞪豆眼,翻脸快无声。
“我什么酒都不想吃,不管你信不信,那什么蟒玉真不在我手上!”颜姝倒是可以肯定这一点,她从春香楼被打出来的时候,确实没带什么玉,除非在挨揍的过程中遗失了,可这似乎也不大可能,记得那晚劫她的人说过,那东西她不可能带在身上,也就是说那玉很可能体形比较大,那也就更不可能是她偷的了。
“你看好了!”豆眼哥忽地提脚,踢向一只椅子,“嘭”一声将那椅子踢得支离破碎片片飞散在颜姝脚下。
“你这是……”颜姝背心陡地一阵麻凉,没想这豆眼哥看着挺瘪三,却这么有料,那彪眼哥岂不是更……不由偷眼又看过去,只见他腰间悬挎的那一把大刀,越发虎虎生威寒意凛凛。可是,怵归怵,也得接招呀,颜姝定一定神,鼓着掌赞:“哇,好功夫!可没有就是没有,就算你一脚踢死我,它也是没有,我总不能凭空给你变出来吧,我要有那本事……”说到这,很自觉地把后面的话咽回去,因为豆眼哥又提脚了,这回,踢在她的另一边,真是见鬼了,怎么她两旁都是椅子啊?
“嘭——”,可怜又无辜的椅子,又被杀了给人看。
“够了,够了,我已经了解你的意思了,我也很害怕了!”颜姝举手投降。
“哼哼——”豆眼哥凯旋了,拖了最后一把空置的椅子过来,一屁股坐下,翘起二郎腿,等着欣赏颜姝的就范表演。
颜姝清清嗓子,她的嗓子确实不舒服,好象有热萝卜堵在那里似的,又痛又痒又干,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才道:“小女子被您几位‘请’了来,本来就做好了识时务的打算,现在,您又露了这么两手,不瞒您说,小女子吓得都快魂飞魄散了,事情到了这份上,就算再借小女子几个胆子,小女子也不敢不说真话的,您信吗?”
豆眼哥看起来是信的。
颜姝喘口气儿,满口小女子小女子的,她别扭啊,唉,示弱咋这么难!继续说:“那我再认认真真诚诚恳恳地再跟您几位说一遍,我是真的没有那什么蟒玉,我也不知道它在哪里,甚至连它长什么样也不知道……我说的都是真话,绝对没有半点的隐瞒或欺骗,我发誓!”
这一篇话听下来,豆眼哥似乎气得眼都绿了,豆眼几乎要变成鸡眼,他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冲到颜姝面前,双手一伸,将她提了起来,恨不得将她一口吞下去的表情。
“你……别……别气嘛……我真的……真的没骗你……”颜姝强自镇定,这会儿,她真的开始怕了,她也有点后悔,方才不该拿强盗不当强盗,她一早应该知道,不是每一个悍匪额头上都写着个悍字的,有的他写的是瘪字,可内里他还是悍字号。
豆眼哥错贴瘪字的悍臂一甩,将颜姝扔回到椅子上,这一下足把她撞得眼泪都快迸出来了,她强咽了泪回去,耳边飘来一声吼:“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此时,颜姝已不敢再贸然开口表白,表明她之前所说的话有多么地真,怕刺激到豆眼哥紧绷的神经,可也不敢兀自沉默,怕豆眼哥当她弃权,两难啊!看着豆眼哥越发狰狞的脸,她头发晕,眼发花,简直都快虚脱了。
“哈哈,还真有不怕死的!”豆眼哥仰天长笑,“我倒要看看,你是真不怕死,还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你、你想怎样?”豆眼哥杀气腾腾的样子让她牙疼,她不由又去看那个彪眼哥,多希望他能出来说句话,掌过控制权。
“问得好!问得好!哈哈——”豆眼哥亢奋得青筋跳起,眼白充血,“你很快就知道了!很快就知道了!”
他说得没错,颜姝的确是很快就知道了!
只见他、他像狼一样朝她扑过来,一手按住她的肩,一手就去撕她的衣服。
“混蛋豆眼——你放开我——放开我——”颜姝拼命反抗,又抓又打又踢又蹬,可收效甚微,右肩部的外衣已经被撕破了,豆眼哥颠狂的脸一次次袭向她的,她躲,她疯了一样地躲,他一定是在吓唬她,一定是吓唬她,那边还站着三个人,他不可能那么做的,不可能那么做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能,不能,不能,他不能……
豆眼哥却没有停下来,攻势反而越发凌厉,越发难以抵挡。
颜姝哭不出来,也叫不出来了,只有手脚还在捍卫中,她心里清楚,她,坚持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