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府。
“郡主,”三皇子府管事太监晏西已是第三次给阳翎添茶了,“殿下怕是今儿个有事,要不您……”
“没事儿,今儿我不急,我就在这里等着吧。”阳翎继续品着茶,悠哉悠哉地瞥了晏西一眼,此时已是换了郡主的衣裙,“只是劳烦公公为我添茶了。”
“郡主这是什么话,真是折煞奴才了。”晏西苦笑了一下。
阳翎没有再搭话,心里渐渐描绘着最近一系列事件的轮廓。这些事情,就像是无底洞一般,将阳翎吸进去了。
许久之后。
“阳翎郡主也在等三哥啊。”
阳翎循着声望去,一黑色锦袍的少年手里握着一把折扇,立在门口,红润的脸上带着笑。这笑,却不同于大皇子的温文尔雅,三皇子的亲切温和,也不同于端王爷玄景的戏谑。
“五皇子。”阳翎放下手中的茶,起身微微一行礼。
“却是虚礼了。按年龄来说,我还小你一年呢,该叫声‘姊姊’才是。”五皇子秦依然保持着笑,话锋一转,“说来也不算对。是我忘记了,郡主已是许给了皇叔。这‘姊姊’也是不能叫的了,应该叫一声‘皇婶’了。”
阳翎脸上微微有些挂不住,想起安阳之前抱怨着说,这个同年的“弟弟”最是顽劣得要命的。
阳翎微微笑了笑,要是不理不睬,反而让他越发的“得势”了,心里大大地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五皇子是跟阳翎说笑呢?”
五皇子秦愣了愣,笑了:“小弟是开玩笑呢!姊姊若是不愿听,我不说便是。”
阳翎没有再理会他,坐下来继续喝茶。
五皇子却依然喋喋不休:“姊姊,你像唤三哥那样唤我如何?”
阳翎没有抬头,只是从嘴边放下了杯子,道:“如何唤你?”
“唤我‘秦’。”
阳翎抬头看了看他,只见他眼睛里尽是笑意流光。
“我可不敢,五皇子殿下。我一句未说,殿下就已经噎了我好几句了,我怎敢称殿下为‘秦’呢?”
五皇子秦闻言涨红了脸,道:“那姊姊是何故称三哥为‘朝’,莫非如他人所说……”见阳翎抬眼盯着她,却笑了:“姊姊你可是知道,外人都说,阳翎郡主虽与端王爷是最配的,可是却可惜了‘女大三,抱金砖’之说。”
阳翎何其聪明,立刻想到这话是因自己比朝大三个月而起,嗤笑道:“居然有此解!却是有趣了。”
一旁的晏西招呼着给五皇子奉了茶,发现郡主和五皇子殿下你一言我一句已是硝烟之味。然而此时也轮不上他一个下人插嘴,急得有些想抓耳挠腮了。
只听阳翎讥笑道:“晏公公,阳翎不听您的劝解,硬是要留在这里,麻烦了您不说,到给自己找了麻烦。如此便告辞了!”
五皇子和晏西皆是一愣,只听见温玉般的声音响起:“姊姊这是何故?”
一月牙儿色的挺拔身影进了来,正是三皇子朝。
“三哥,可把你等来了。要不然,这里就要‘战火连天’了。”没想到五皇子却“恶人先告状”。
阳翎不语,却听朝笑说道:“非我不了解你这张嘴啊,五弟。想是你先招惹的表姊吧。”
五皇子闻声却再不语,只是撇了撇嘴。
阳翎道:“我今儿来,只是想找表弟你参加十六****府中的流觞曲水会。乘着月色,好好的玩一把文士风骨。如今五皇子也在,那便一起来吧。”
“如此甚好。”五皇子眼睛一亮,笑道。
阳翎告了辞,不再理会五皇子孩子一般的性格,踏上了马车。
“先回府,再进宫。”
外面无烟应了一声,马车便行进了。
“三皇子果然没有那么简单,怕是他今日也去了山边寺了。”她想着,突然脸色苍白了起来,“莫非,他就是‘少主’?那么,这山边寺也是‘后汉乐府’的领地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平静了心情,她掀开了窗帘儿,一震秋风吹了进来。
“倘若此刻是黑夜,那么一定是朗月高悬了。”她叹道。
“是啊,郡主,”车外随行的无烟道,“明儿就是十五了呢。”
十五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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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翎一夜未睡。
昨夜进了宫,就是为着十五中秋的宴会。汉乐府众人也是一夜未合眼。这次的宴会,菖蒲国的王爷要参加,怕就是要宣布锦阳公主远嫁的日子了。
而后汉乐府那边,却是安静了许多,也没有再要她登台之意了。
阳翎乐得自在。
却也听说,如今宫里宫外,都在议论着她那次的红妆、意外的出场和美妙的歌声。再加之她与之前格格不入的做法和性格,人人几乎都不约而同地送她一个响当当的“戏子”之称。
管他呢。
此时无烟也传来消息,说是她府里的流觞曲水宴会已是一切就绪了。
到了晚上,却是天公不作美——乌云遮住了月亮。
阳翎大呼遗憾,这可是她来到这里的第一个中秋夜呢。
朝廷重臣此时已是就坐了。阳翎身担“一品女官”之责,又加上她是郡主之身,便也在宴请的行列里。却没想到,她身旁坐着的,却是端王爷玄景。
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转头却见端王爷玄景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此时却听见“扑哧”一笑,抬眼望去,竟是五皇子秦那家伙。
“五皇子殿下昨日还一口一个‘姊姊’地叫着阳翎呢。如今怎么变得如此之快了?”
五皇子秦打死也没想到她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这话,却是一愣,不知道说什么了。
阳翎没有管他,只是又转过头来,对此时盯着她看的玄景一笑,装出了一副未婚夫妻和睦的景象。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家免礼。”
“谢皇上!”
阳翎同众人起身,抬眼望去,只见皇上的身旁一边是菖蒲国的王爷,一边是紫色华锦的少女。“想必那便是锦阳公主了吧。”她想到。
这时,只见宁海全奉了圣旨走向前,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封朕与贤妃之女锦阳公主为和顺长公主,赐婚于菖蒲国珖王爷为王妃,于翌年正月初一完婚后共赴菖蒲国,钦此。”
“谢皇上(父皇)。”身旁的两人拜倒。
阳翎心中一冷,这不就像那天给自己和玄景赐婚么,瞥了身旁的人一眼,却发现他丝毫未动。
众人就坐,宴会便开始了。
帷幕拉开,背景却已换上了朗月照空的水墨画。众人皆是一叹。
玄景举了举酒杯,对阳翎道:“你倒是越来越聪慧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赞美:“多谢王爷了,王爷倒是越来越像五皇子一般与阳翎过不去了。”
只听见玄景轻笑了一声。
她真的不知道么,还是她根本就没有看到那个锦囊,亦或是,她没有认出我的字,我惯用的锦囊?
罢了罢了。
渐渐晚了,众人见阳翎身形未动,便知道今日她定是不再上台了,心里皆是叹息。
忽听得菖蒲国的珖王爷道:“今日阳翎郡主怎么不献上一曲了?”
皇上一愣,众人皆跟着一愣。
阳翎不说话,只听得一旁玄景小声对她说:“人家对你倒是‘痴情’了。”
阳翎瞪了他一眼,嘴上却是笑容。
突然只听得五皇子笑着说:“不看郡主的歌舞,却是少了什么似的。”
阳翎缓步向前,道:“王爷、五皇子真是折煞阳翎了。那无非就是随性而为的把戏,怎能称之为‘歌舞’呢?”
“好个‘随性而为’!”五皇子继续道,“既然是‘随性而为’,那么,郡主接此时此景吟唱倒是风雅了。是吧,父皇?”
安阳看此状况,苦笑着对自己哥哥说:“她怎么惹上这个五皇子了?!”说了许久却没听见回话,转头看去,只见三皇子眉头紧锁,便不再多说了。
皇上突然笑了:“阳翎啊,如今你的才名已是传扬天下了。那么你便做一曲吧。”
“是。”阳翎道。
帷幕渐渐拉上,众人皆是一副期待的模样。
“这个小妮子,什么时候能不这么‘光芒四射’呢?”玄景笑了笑,举起酒杯,却是想到了一句诗——举杯邀明月。
她是明月么?
如今她已像明月一般了。
阳翎缓步走到中央,深呼吸一口气,对乐师示意。
一缕箫声响起的时候,薄纱的帷幕也拉开了。
今日阳翎是一身白色广袖纱裙,飘飘欲仙如仙子一般。
众人皆是一叹,这阳翎郡主总能给大家惊喜。
惊喜?
没错,是惊喜!
朱唇微启:
月光色女子香
泪断剑情多长
有多痛无字想
忘了你
孤单魂随风荡
谁去想痴情郎
这红尘的战场
千军万马有谁能称王
过情关谁敢闯
望明月心悲凉
千古恨轮回尝
眼一闭谁最狂
这世道的无常
注定敢爱的人一生伤
月光色女子香
泪断剑情多长
有多痛无字想
忘了你
孤单魂随风荡
谁去想痴情郎
这红尘的战场
千军万马有谁能称王
过情关谁敢闯
望明月心悲凉
千古恨轮回尝
眼一闭谁最狂
过情关谁敢闯
望明月心悲凉
千古恨轮回尝
眼一闭谁最狂
这世道的无常
注定敢爱的人一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