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蔓延了夏洛的身体,她睁开眼感觉到强光的刺眼,觉得手脚很冰冷,身上被香暖的杯子包裹着,入眼的是红色的帷幔,当她看见乍然缩小的手掌不由“啊‘尖叫了出来,不小心碰到凉滑的丝绳,一串清脆的铃声在清晨的寂静中响起。远处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入眼的是个甜美可爱的女子。
‘她’也就十四五岁,一身浅红色的玫瑰烟纱裙风姿绰约,头上梳着月牙髻,一边赘了一个紫砂琉璃球,明眸皓齿,雪肤晶莹,语态多娇。轻轻的说:“小姐你没事吧?”
夏洛莫名其妙的看着这女孩子,觉得喉咙干渴于是说:“水…水…我要喝水…。给我些水好吗?”
“喝点莲子羹吧,昨日太夫人打的真狠,奴婢有点害怕。怕您撑不住了。”那丫鬟轻手轻脚的端着莲子羹一勺一勺的喂她。
“你是谁?”夏洛也不敢问,那丫鬟惊了一下说:“我是童儿啊,小姐您不是被打糊涂了吧?“
“是的,我头晕晕的,有些迷糊,你可以告诉我一些事情吗?”夏洛轻轻的说,觉得身上没有一片遮体的衣服,她觉得浑身很痛,用手一摸有长长的伤口,腿已经肿了,突然问:“我的伤口怎么发炎了?”
“昨日,小姐被太夫人打了,一怒之下跳进了荷花池,当时奴婢吓坏了,小姐你为什么连命都不要了?就算闵小姐再坏,您在失望,也不用这样,你不过错信了她。”童儿微微一笑说道。美丽的大眼睛温柔的看着她,夏洛无奈的轻叹,因为穿越是不争的事实。
夏洛突然觉得很荒诞,但是她还是假作冷静的把童儿审问了一遍,只是童儿也来到这宅院不久,只知道她叫苏览月,是这宅院主人的孙女,这里女子为尊,繁华鼎盛,是京中名门苏氏之后,祖上世代行商。
日前代家主和京中名门闵家签订商业合约,夜间酒醉,被人骗着签了合同,由此犯下大错,被家主施以家法,鞭挞之刑,除此之外,童儿就一无所知了。所以夏洛决定以后自己就叫苏览月,以后就随遇而安,不管怎么样活下去总是好的。更何况家世不错,以后日子也会不错。
***
亭台楼榭,朱门碧瓦,白玉栏杆下花团锦簇,远远地有鸟鸣声,清脆动人,苏览月一阵神往,远远望去青色的琉璃瓦沐浴在青色晨曦中。在这个大宅院里,她已经浑浑噩噩很多天了,除了看两眼书,就是在屋子里晒太阳。今个苏览月想出去松松筋骨,于是打算让童儿带她出去转一转。
就听外面有人传话:“小姐,太夫人传唤。”进来一个管家摸样的妇人轻轻地对她说:“委屈小姐了。”
苏览月低头并不回答,因为怎么委屈不委屈的她都是全然不知的。
她不知原因只得点头,而后领着童儿跟随那管家出去。
“小姐伤好些了吗?”管家有些关心的问,苏览月心头涌起一丝暖意,随后她突然间看到那深不见底的眼眸,就知道此人心机深沉,于是轻启嘴唇说:“谢您担心了。”
“太夫人正在气头上,您说话小心一些。”管家微微一笑,关切的说道。
“谢您提点了,览月记住了。”苏览月浅笑着回答,面容有些沉静的没落。
院子里很整洁,青石小路纵横交错。览月在桂花树下深深地吸了口气,好像要用这幽香扫净胸中的郁闷,浅灰色的天空,云层缓慢的向南移动。白色的桂花纷飞而落似要把这世界渲染芬芳。
“你倒是装作全然不知,怎的如此有出息?”远处沉厚优美清润的声音传了过来,随着沉厚的脚步声,入眼的是个面貌富态,一身华衣的妇人,称不上老迈,头发隐隐有一些华然,标注的瓜子脸,聪明的杏眼,温润的笑容中包含着几许沧桑。
“你且莫说自己姓苏,苏家满门都找不到如许有出息的人。”那太夫人潸然的说,嘴角扬出几分嘲讽,她容颜种带着似笑非笑的薄怒,虽是尽力的压制,可是手里的竹简还是颤动了一下,做到苏览月的面前问:“你可有话说?”
太夫人叹了口气言道:“览月,你幼承庭训,生于商业世家,怎的如此马虎,便是你天生愚钝,也不该五和十五分不清。”
“请奶奶教训。”苏览月跪下低声说不敢多言。太夫人站起来一拍桌子薄怒道:“你起来吧,你就是跪死也解决不了此事,我来问你,你是怎么代理签约的?”
“孙儿一时糊涂。”她怎么知道如许多事情,别人说什么就承认好了,左右也就赔了些钱,也不至于是天大的祸端。
“来人给我请家法!这次我让你长足了教训!”太夫人站了起来,眉毛使劲的蹙起,一拍桌子,茶碗‘铛’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做碎片,看上去已经怒不可视。
“孙儿知错,请奶奶责罚。”苏览月赶紧的跪下,心中虽是茫然可也明白了大半。
“一匹丝凑进价要12两,你5两卖给闵家,咱们苏家就得陪得底朝天,你想着不到接手苏家,就把家业败光了是吗?”妇人冷冷的说:“给我打。”
“夫人,莫要动怒,小姐只是一时糊涂,那闵小姐奸诈,利用小姐与她自**好,迷昏小姐,此事怪不得小姐。”管家急忙说,可是那关切的眼神的内心处有几分轻慢的讥笑,苏览月因为行业原因善于观人,立刻就明白这管家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里,不过是虚以为蛇而已。
太夫人先是有意的看了苏览月一眼,而后扬起鞭子就打,一边打,一边言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看我不打死你。”
“哎呀,姐姐,不要打了,这可是咱们苏家的将来。”柔美的声音传过来,随着急促的脚步声,这人一身黄色的锦缎梅花袄,皮肤白腻,一双丹凤眼面露桃花。
她一过来就紧紧地握住太夫人的手说:“使不得,已经打过了,一个九岁的孩子怎是闵家小狐狸的对手,你就息怒吧?”
太夫人推开她说道言道:“你给我让开,家法不可废,你若不走,我连你一起打。”
“姐姐你可打轻点,别真打出毛病了。”这女子依旧夺着鞭子。
“还不走你想和她同罪吗?包庇是要禁足的?”太夫人这句话说出,女子吓得一溜烟跑了。
,苏览月暗道:这名门世家果是人情淡薄。只怕这关心也没几分真的。突然她有种一如宅门深似海的感觉。
“不打你,你就不长记性,就得狠狠地打,才能长记性。览月这是为你好。”妇人使劲的打,鞭子落在苏览月的身上她感到四肢百骸都在痛,她觉得皮肤裂开了,有了血的粘稠,
“你怎么不吭声,长志气了?”妇人有意的看了苏览月一眼,低声说:“昨日告诉你了,就是给人看的,不打你就怕苏家到不了你手里,现在的情况很危机。”
“啊…奶奶……我知错了……你让了我吧…我下次不敢了…………”苏览月使劲地喊,她心中有些不安,打骂是假的,那签错合同怕也是授意的,那么什么才是真的?随着灼热的刺痛,苏览月陷入一种迷茫。
“以后你还敢不敢?”妇人冷冷的挥鞭子继续打,直到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她突然很慈爱的扶起苏览月言道:“览月,委屈你了。你记得要忍,百忍成金。”
苏览月也不敢多问什么,只是说:“览月,知道了。”妇人很平静的说道:“你回去吧,该记住的事情记好了,该忘得就忘了吧。”
苏览月跟着丫鬟童儿回了房间,方知道这妇人便是太夫人苏东楼。就觉得自己命运已经开始转动。
***
一晃有半个多月了,今日苏览月给太奶奶苏东楼叫了出来,说是入祠堂开会。此刻苏览月基本上已经弄清楚苏家的人脉,那天打她的妇人就是苏东楼,苏东楼也是本朝难得的人物,十五岁就做了北周的首府,十九岁就扫平了南疆,二十一岁因为家族变迁而退居凤玺国,几十年沉浮难测。
苏览月一边想,一边进入祠堂,其实这苏家除了苏东楼一脉是苏氏血脉,自她之下只有一个同母异父的胞弟,剩下的均是母亲苏青莲收养的孤儿,只是这些人现在被外人挑唆,祸延苏家。苏太夫人一直怀疑这二房的后台是礼部尚书闵家,三房的后台是上官家,因为三房嫁到上官家两代了,四房的后台是京中沈家,也就是太傅沈竹君的宗族,在商界没什么建树,但是祖上出了几个大官,不过到沈容也就是个户部侍郎,可是到了沈竹君这一代,还不到二十岁就已经官居一品。
苏览月抬头一看祠堂上方的牌匾正是‘书香门第’,而后步入其内,便见舍内精致,供奉着苏家的先祖,两边放着桌椅,茶香四溢,暖风拂面。
苏览月进去给诸人行礼跪下说:“览月见过各位家长,给各位请安。”那些四房的族长们赶紧的扶起苏览月说道:“大小姐不必多礼。”
苏览月知道最近二房遭到三房和四方的反对,如今各房都算计着用自己这个‘阿斗’架空苏家。
所以他一副懦弱不堪的样子,一脸的惊慌失措,但是苏览月下决心只要今天拿到这串账房钥匙,她就要整个苏家马首是瞻。
那丹凤眼的女子赶紧的扶她起来,可是苏东楼怒道:“给我跪着,今日我就正式收玲珑做长孙,这个没出息的,就此给我赶出去。”
苏览月跪在那里,看传闻中一向反对她掌家的族人,左一句:“嫡出,不可废。”右一句:“废长立幼不可取。”心中明白了大半,原来这次故意出丑,不过是弊除族人的疑忌,让他们知道自己乃是无能之辈,自己掌家对他们有莫大的好处,可以从中谋取私利,苏览月想到此处不由心情郁闷,如坐针毡。
闹了得有个把个时辰,这账房的钥匙,终于到了苏览月的手中,沉沉的金属钥匙在她手中犹如千斤吊坠一样让她觉得沉甸甸的,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
该怎么办呢?家长?当家的要做什么?苏览月真的不知道?她深吸了一口气感觉的手心微凉。就听见有童儿说:“小姐,太夫人让你过去一趟。”
苏览月径自走向暖阁后的书房,风吹在她的衣服上有些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