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虽然识字不多,但记性很好,回到刘鑫处,刘鑫本来颇为担忧但见陈东并未受多大伤,心里只道是王勃仁厚。
陈东将老者写的四个字中不认识的两个字写了出来,让刘鑫帮他辨认,刘鑫虽然年龄小,但自小有私塾先生教习,认得不少字。但今天刘鑫兴致不高,陈东看他垂头丧气,问道:“怎么了?可是今天被黑面杀神惩罚了?”
刘鑫摇摇头,陈东又问道:“那是什么原因?”
刘鑫叹气道:“因你是我府中小厮,那王庆今日下午就叫父亲来赔偿那被打碎的青花瓷瓶,那瓶子不过三五十两价钱,却硬是要了我爹爹三百两。他乃是江湖中人,手中不乏亡命之徒,在这弈泉镇上也是只手遮天,我爹爹无奈只得给了他。事后爹爹却教训了我一顿,还说……”
“还说什么?”陈东问道,他恨地双手打颤,这王庆无耻至斯,竟然能成为六合门掌门弟子,真是上天无眼?还是这六合门上下尽是一群腌臜龌龊之辈?
“我说了你可莫要生气,爹爹说为你赔了三百两银子,这三百两银子够买上十来个小厮了。爹爹说是如果你死不了,便要你永生永世在我家为奴,过几日便要来与你签卖身契约。”刘鑫说着小心看着陈东。“虽说有我在倒也不会亏待了你,但是一旦为奴终生为奴,永生永世不得翻身的,我看你还是赶紧逃吧。”刘鑫这些时日来早将陈东当做自己兄长一般,遇事倒是先为他考虑起来。
陈东沉思良久“我不逃!不能逃!刘鑫,你爹爹为了我被坑了三百两,日后我定当加倍奉还,但我家长还在,要我为奴却是不能。你且与你爹爹好生说说。”
“好吧,但爹爹未必听我的。”刘鑫说道,心中却已经在想着如何替陈东编个谎话将刘员外糊弄过去,“还有一事,倒是与我等相关,再过两日冥水神府就要来选弟子,虽说我们这些筑基弟子还要几年才能被选,但若是来日你能够被选中那便如鱼跃龙门,谁也不敢左右于你了。”
又是冥水神府?“那冥水神府真有黑面杀神说的那样神通广大?”陈东虽如是说,心中却又想起了那晚在乱葬岗上的离奇境遇,“我看全门上下被他整的鸡飞狗跳,怕是这两日这大扫除也是因为要接待这冥水神府中人吧。”
“这你却是不晓,这些弟子拜入六合门下多半是为了能够进入冥水神府。这冥水神府乃是这北地第一大神府,它的势力覆盖北庭一省大小三十二镇二十余个江湖门派。每年都会从这些门派中选取十至十五岁的聪慧弟子不等,若这些弟子能够通过冥水神府的考验成为冥水神府弟子,那和现在的境遇简直是,啧啧,云泥之别啊。”刘鑫到筒子般说了一大堆。
陈东惊讶他竟然知道的如此之多,刘鑫悻悻道:“我也是听爹爹所说,小时候看一个江湖道人能够腾云驾雾,我便稀奇,非要学那神通之术,爹爹经不住我熬,便将我送入这六合门。只是我资质颇差,现在便与其他弟子差了好多,几年后怕差距更加大了,现在看来是我自讨苦吃啊。”
陈东听了刘鑫一番话,也清楚了这江湖门派之间也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这六合门看来就是这冥水神府势力中的一员。自己现在连个六合门的筑基弟子的资格都被剥夺,这冥水神府更如高山般遥遥不敢奢望。陈东虽然刹那间的沮丧,但并不是好高骛远之辈,虽说冥水神府如高山仰止,但自己只要勤习不辍,相信迟早能够踏入神通之门。
想及此,陈东安下心来“刘鑫,谢谢你为我想了这么多,若他日我能有所成就必不相忘!对了,你还是先帮我认认这两个字吧”陈东将那两个字写下,刘鑫看了道:“萧岳,这是个人名啊。”
“萧岳!”陈东一把拽住刘鑫道:“你是说这两个字是萧岳?”
刘鑫被他这激烈的动作吓了一跳:“就是萧岳啊,不过你也不用这样激动吧。”
“我说我一提到萧岳,那老丈就手舞足蹈。原来他就是萧岳,只是为何这六合门上下竟然无人知晓他的存在?而且他又是因何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陈东喃喃自语。
“陈东你先把我放下。”刘鑫被他提在手中,说道:“看你说那萧岳如此激动,难道他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师傅。”陈东望着萧岳二字失神道
“师傅?咱们现在的师傅可是郭奎啊。”刘鑫不解道。
陈东并不答他,对他道:“你那本《解字》呢?借我看两天。”
第二日一早,陈东便来到菜园,心知老瞎子就是萧岳之后陈东心中有诸多疑问。
见到来瞎子他便开门见山问道:“师傅,你便是萧岳大侠是么?”
老者点点头。
陈东惊道:“那你怎么成了这副摸样?我听忠叔说你武功奇高,乃是这六合门内的大弟子。怎么现在却落得这般下场?那大弟子也变成了王庆?”
萧岳不予应答,却是指着屋边的水桶要陈东去挑水,陈东见他不答,只道是师傅不愿提及,也无可奈何,只得去挑水。本来菜园内也有个大井,但天已入冬,大井封冻,只能到前院的小井去挑水。
陈东正要去拿扁担,萧岳却用木棍阻止了他。
“你要我用手提水?”陈东问道,萧岳点点头。陈东无奈也只能提起木桶去往前院,前院距此也有几百米路程,陈东提着两个木桶,来到井边,又用井边的小桶,一桶桶灌在大桶内,再提着大桶往回返。
他吃着自己力道,两个大桶内各灌了半桶,即便如此将两个大桶提一程歇一程,回来也费了老大力气。正要将水倒入缸内,萧岳又用木棍敲打,陈东不明白,只见萧岳指指地上。陈东见地上写着八个大字:“不许歇息、一气呵成”他随身带着《解字》不懂便查,倒也能够明白萧岳所写是不许自己中途歇息,陈东心想,师傅却不知怎么知道自己中途休息过?但想来师傅如此,只怕是在锻炼自己体能,或是在考验自己诚心,想及此更加卖力。
陈东将那两桶水倒入缸内,萧岳又要他去打水。如此反复四五趟,陈东已是累的浑身脱力,萧岳却并不需他休息,而是让他站在田埂之上扎马步,非但如此,两手还得提着两只空木桶。
陈东知道这是师傅开始教授自己,心里不恼反而更加欢喜激动。萧岳叫他将双手提与肩平,那田埂又窄,土地不平,要保持身形平稳已是不易,更何况他还要提着两只木桶,虽说木桶是空的,但是要手提与肩平,只一小会儿不到便要坚持不住。
陈东心里明白,这是师傅在教授自己功夫呢,怎么能让师傅小瞧?他硬咬牙撑下去,直到感觉身体摇摇欲坠,萧岳才示意他休息,但休息不一会儿就又被赶起来扎马步。一天下来陈东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但心里却又说不出地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