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盛会经过琴心似锦,棋盘玲珑,书画天成,绣满乾坤等环节,最终进入评选阶段,而万人瞩目中,皇帝起身对群臣道,“想我天朝福祚绵长,锦绣盛世,当是君臣同心,诸位爱卿鞠躬尽瘁为国尽忠的功绩,朕登基两年,幸得诸位,而朕近来常省吾身,觉自处高处,不能与臣同乐,不能有福同享。”
他这番话说的慷慨激昂,出自肺腑,倒是一时动容了不少臣子,但在百花会上说,显然是有点跑偏。
“自古君王三宫六院,甚至因靡靡之音误尽苍生,贪欢享乐只能消磨人的意志,朕在其位,当日日三省吾身,思来想去但觉不能因此而误政事,自古如此,不一定是对的——”他扫过诸位被震撼的心肝疼的臣子,“所以朕决定朕登基第一次百花盛会,与群臣共享,诸位都是才华惊艳的贵胄千金,诸位爱卿与朕日日劳于政事,朕无论如何不会一人浸于**,朕有佳人,朕的臣子亦当有佳人在侧。”
年轻的臣子多数被感动了,雪琅偷偷看皇帝,但觉她家小七真是威风,虽然他刚才背诵的古文他基本上没有听懂(先生:去死,我什么时候教给你这样的古文。)
但是老臣不这样想,“皇上之心,臣等铭感五内,但是皇上您身侧至今无一人——”下一句子嗣问题就要出口,皇帝已经打断温和笑道,“郑相千金接旨。”
郑亚群从众美人中走出缓缓行礼,虽未抬眼,低眉端方,心底却如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中陡跳。
“郑相千金才貌淑德,贤良端方,且心思玲珑,胸中笔墨不让须眉,现设女官一职,伴朕左右,以策朕勤于政事。”这一圣旨立刻引起非议,不细想没问题,细想漏洞百出,但见有老臣又要出口,皇帝又加了一句,“半年之后再行册封。”哗然者瞬间寂。
皇帝这一波三折隐晦的先是收买臣心又曲径通幽的下了这么一道圣旨,大家彻底懵了,但没有人好站出来问个清楚,皇上您倒是要不要册妃?那样显得多傻,听不懂皇帝意思——
良久郑亚群那一句接旨才出口,皇帝立刻道,“下面每位已超弱冠而未及四十的爱卿可将自己心仪的姑娘写下来,朕说过朕有佳人,爱卿亦当有佳人”诸位才明白桌子上的纸张墨笔什么意思,除了皇帝那几位提前知道事情的心腹还淡定,其他都恍恍然如梦中,皇帝又道,“如果有的爱卿放不开,朕可以钦点。年纪大的爱卿若觉得累可以提前回去休息了。”
这一句一下,年轻的诸位齐刷刷的拎起毛笔,这是要强嫁啊,还是自己选一个心仪的吧,在场的姑娘们其实也是心情各异,并不是每一个参加百花会的都愿意进入深宫后院只为博得个地位,反正在场的都是年轻的才子高官状元郎,这样便有人偷偷睨眼。
皇帝做好看着一切如预料中的一切进行着,心情很好的不着痕迹的回头对着某只一笑,心中料想她应该不会误会亚群的那个职位,雪琅也觉得好玩,但觉在场大臣被小七几句话弄得脸变了好几个色了,便调皮的眨眨眼做个小鬼脸,然而这一笑落入远处六王爷眼中。
于是在顺利牵了数十位红线之后,皇帝打开六王爷那张纸笺,眼底却震在那里,一直未动,兰溟怕皇帝看不懂体贴君意的站出来对着在场所有官员道,“皇上,臣一眼就看中了您身后的小宫女,还请皇上成全。”
所有人的眸光唰唰的看过去,雪琅,喂,喂,是说我吗——不过谨遵小七教诲,小七威胁她说如果不听他话在后面乱说话,就要她不要的那样对她——遂低眉眼观鼻鼻观心。
皇帝站了起来为雪琅挡住了那些研判的目光,依然含笑对兰溟道,“百花在前,均是贵胄千金,冥王视而不见,却偏偏来要朕身后这没有颜色的小宫女,岂不是有负诸位芳心,她们都是爱臣之后,冥王如此岂不是也愧对群臣百官。”皇帝几乎用了满朝文武来压。
但冥王向来横行,“所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不瞒皇上,臣对您的小宫女一见钟情。”
但见皇帝清俊眼底一道惊云掠过,唇边笑意加浓,台下亚群暗道不好,他每次笑得这样,必然是心中急了,爹刚才已经表示不满走了,他这一开口是要与冥王百官前争风吃醋,唯一一个理由便是说雪琅也是他心仪的人,才可是冥王罢手,其他什么借口也只是火上浇油,两个人在百官前撕破脸,这引而不发许多天前功尽弃。
“皇上!”远处太后身边的宫女一声呼唤已经奔过来,雪琅认得她是莫屏,皇帝不欲管她才要开口莫屏掠身上前低眉几句,皇帝还带着笑容的脸色忽而苍白,他回身看了雪琅一眼,那眼底墨色深远,沉浮着痛楚,流离着刻骨,一滴滴落入深渊,万劫不复似的不舍,一丝丝,缠绵窒息的无奈,雪琅只看的一惊,只觉心间一痛,她了然似的唇语,小七,你去吧,我一定好好的好好的,皇帝未启齿嗓音却微微一发,果然有兽听力的雪琅听明白了,怎么闹都行,一定不要跟他去。
他别过眼转身,赶到颐寿宫,孝贤居然在逗鸟,他没有开口半刻难立转身欲走,刚才还漫不经心的孝贤一道凌厉目光慑过来,皇帝迎了上去,孝贤就那样看着他一句话不说,足足看了一分钟皇帝躬身行礼,“母后说过儿臣有困难可以向母后说,儿臣现在有困难,需要母后帮助。”
孝贤扶起他拉着他的手坐下然后淡淡道,“我不帮你,刚才你就在百官面前与老六争风吃醋了,史书上都可留下一笔了。”
皇帝道,“儿臣不孝,一直瞒着您,可是——母后——她现在——”
孝贤道,“母后今天不去,就是怕一切都冷在当场,果不其然皇帝你英明神武,要改祖宗的制度也不早说一声,给满朝文武来个措手不及——倒也不是不好,拉拢很多臣子,但是你有没有看见第一个走掉的是郑相!”她抬手指着那只平日最喜爱的鸟儿,对莫屏道,“这个你亲自给郑相送去。”
“儿臣懂得——”皇帝心间慌乱,“可是——”
“可是什么,你是去与你六哥争风吃醋去,还是当众揭露她身份——”皇帝闭眼,“母后,无论如何,您不能伤她,儿臣从小到大没有求过你,儿臣这次违背您,求您宽恕。”说罢起身欲走。
孝贤笑了,“你这是越活越倒回去了,四年隐忍一朝败落,你先给我醒醒神儿再说,去吧,那边有蒲团,跪祖宗去!”
快要走的莫屏眼见这向来和善的母子要出大问题,凑过皇帝身边低声道,“皇上,您这会子怎么糊涂了呢,虽然扶梨公主是义女,可那是太后平生最疼的一个孩子,只当您疼姑娘,那是太后外孙女,她也疼啊——”皇帝听出话里有话,莫屏又道,“这种场面您在只会更糟糕,十一殿下一早上都在这里哭诉,被太后又哄又骗的才答应去闹六王爷——”皇上还在发呆,莫屏又提醒,“您哪能那么急,这种时候告示姑娘身份,只会引万人瞩目,成为您的软肋,也给她带来极大危险,要给身份也得过了这阵子,请太后老人家——”太后道,“你话多了,一国之君,遇事不能平静,任心妄为,你说多少也没用,去郑府吧。”
皇帝回身走过来,“儿臣知错。”说罢真去那边跪蒲团去了。
这边小宫女站在台上还与六王爷僵持之中,在六位爷数声呼唤之中,小宫女终于抬眉对着百官说的一脸无辜,“奴才又不是萝卜青菜,为什么跟王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