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到车前,唐涛就说:“彭哥,你们车里肯定有枪吧?给我一把,敢来惹我们,毙了他幺蛾子。哥可是射击俱乐部的成员。”看来唐涛也想到事态紧急了。
忠臣良将打开了后车箱。唐涛这乌鸦嘴还真给他说中了,里面真是枪械刀具等具有杀伤性的武器。举行邪祭的人可能会用尽各种手段达到他们的目的。我们知道我们时刻处在危险之中,带着防身的武器,以备万一总是没错的。
唐涛一见车里的枪,眼睛就亮了,伸手就抓向一个大家伙。忠臣良将阻止了他,塞给他一把手枪。
“我喜欢突击步枪。在剧组里用的都是道具枪,我一直想摸一把真的……”唐涛眼馋地看着一把长枪委屈地抗议。
“等用得着的时候让你摸。”忠臣良将像老大哥一样安慰说,又拿起一把手枪,看着我:“作家会用不?”
“大学军训时用过步枪。”我接过来,手感很沉,很大,我纤小的手好像刚好能握住握把。对枪这种东西我天生不感冒,它冰冷的本质让我很排斥。我想了想,把枪插在牛仔裤上的皮带里,再拉下毛衫的下摆盖住腰。枪大,别在我那一尺八腰围的腰上,虽有毛衫盖着也很突出,但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一本正小姐冷冷地哼了一声。
“哼什么哼!军训时十发子弹姐打了九十八环。姐是天生的神射手。”我吹牛道,故意甩着马尾辫,摆出一副酷酷的派头,扭扭答答地抢先上了车。
上车后还听忠臣良将说:“枪,能不用的时候尽量不用。”我知道那意思是能不伤人的时候就别伤人。他这话应该跟他自己和一本正小姐说。我相信我和唐涛都是徒有握枪的姿势,没有开枪的胆,别说伤人,别人伤我们还差不多。
等大家都上车后,忠臣良将开军,悍马平稳地滑向山庄入口的大道。路上很安静,并没有想象中尸体倒卧路中的景象。远远地看到立在森林公园入口处的那座大石牌楼时,就看到前方一堆大车小辆,横七竖八地停在牌楼前的山道上。
“怎么好像比走的时候车多?”唐涛惊讶地看着前方那些车,又惊呼:“那几辆吉普是哪儿冒出来的?”
我们所处的地势比牌楼处略高,因此我们可以看清车队前方那排吉普车。五辆敞篷的改装越野一字排开挡住了山庄的出口。车身喷着杂乱的丛林迷彩花纹,车形比忠臣良将的悍马还大还威风。车上高高的横梁上架着机枪。每架枪后都站着个黑衣黑帽,脸上涂着油彩的人。几个人,或脸涂油彩,或头戴面具,腰扎宽腰带,脚登迷彩靴,身上刀是刀,枪是枪,林林种种的,简直武装到牙齿,站在车前,挡住了游客们。
唐涛先叫起来:“他们就是村民?天!他们的武装力量居然这么强!赶上伊拉克的恐怖分子了!姐,快告诉我我没有穿越到伊拉克或者任何一个不稳定地区。”
“我很负责地告诉你,你没有穿越。被挡的人就是山庄的游客。我看到王子臣那辆尾号是777的奥迪了。”我看着停在牌楼下的车辆,离我们最近的就是那辆黑色奥迪。游客们果然像耶斯罗·博琊说的那样,没出去。
“村民们不是萨满吗?萨满不是靠跳舞降神来玩的吗?他们用什么枪啊!”唐涛气急败坏地不满道,“彭哥,你那突机步枪也不行了,人家有机枪!”
“他们不是村民。”忠臣良将看着前方那些黑衣人,厌恶地扭紧了剑眉。“他们是九离候的人。”
“九什么是哪地儿的恐怖分子?”唐涛看着那些黑衣人,下意识地撸了撸袖口,神情间的兴奋远远大于惊讶。
“九离候。七八九的九,离别的离,候爵的候。小唐,这次你说对了,九离候还真是恐怖分子。”忠臣良将语气平静,可眼睛里跳动的小火苗和握紧的大拳头暴露了他的愤怒和紧张。“宁馨,你不是不相信世上有神鬼怪异的事吗?九离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他的存在本身就怪异,离谱,不自然。他就是个怪物,刽子手,死神的镰刀,人命收割机。”
“靠,头上顶这么多酷头衔的人,哥还真想见识见识。”唐涛说着,一伸手抽出腰门的枪,就开了保险,看着忠臣良将,兴奋地说:“彭哥,自卫开枪不算犯罪吧?”
“一会我们下车,”忠臣良将按下唐涛枪上的保险,“枪放好。无论发生什么事,也别开枪。”忠臣良将神情严肃地看看我,见我根本没有动枪的意思,就又看定了唐涛,告诫道:“小唐,你千万别冲动。他们人多,个个是训练有素的杀人机器,我们人少,不是对手。如果那个怪物九离候在,硬碰硬我们更不是对手。”
唐涛拿着枪不动,一脸的不服气。忠臣良将也不多说,只神情凝重地看着他。严肃起来,忠臣良将身上自然而然发出一股威压的气势。唐涛受不了那目光,低了头,不情愿地把枪插到腰里,用衣服盖好,又觉得这么做有点太逊了,就不满地偷偷瞪了忠臣良将一眼,转头不理他了。
悍马直开到游客们的车当中,很低调地停稳了,然后我们更低调地走出车,钻进人群里。
游客们显然因为被那些改装越野和黑衣人挡住了去路而更愤怒了。人们本来就满怀惊惧和愤怒的躁动,此时被挡住,情绪更像隐忍的火山到了喷发的临界点,随时都会喷发出来。他们神情激动,手里紧抓着能充当武器的各种物件,目露凶光地盯着和黑衣男子们理论的两个人,准备一发现情形不对,就动手。
两个与黑衣男子理论的游客代表一个是王子臣,另一个是没见过的高壮的中年人。那人气派十足十,嗓门也大,他正给黑衣油彩男们大声施压。“你们不能什么理由也不给就让我们回山庄。跟你们说过多少遍了,山庄现在有危险。你们既然不是强盗,还是守法的组织,就应该抓到那些杀人凶手,或者是让开路,让我们走。你们知道某军区的某将军吧?那是我的铁哥们儿,这事要是让他知道……”
黑衣油彩男们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人,对游客们的愤怒和叫嚷视而不见,充耳不闻,这轻蔑的态度更激化了游客们的愤怒。人们开始推着,攘着,叫着向前挤,武力冲突马上就要暴起。
我担心地看着越野车上的那些机枪,万分希望它们是空膛的摆设,就像大多数银行押运武警背的一样,是用来吓人的。否则冲突起来没准会什么样呢。
“愚蠢!这些人当那些枪是棒球棍吗?”忠臣良将伤脑筋地低声说。“叶晓,如果事情不对,带美女作家先走,我去阻止游客。九离候可不管……”
话没说完,一辆改装的越野,拖着一股落叶杂草混杂的烟尘,疾驰而来,一眨眼就到了牌楼前,吱地一声尖响,车猛地停下了。车门砰地一开,黑影一闪间,一个人跳下车,大踏步走到游客们面前,一伸手从一个黑衣油彩男腰上抽出手枪,砰地一声,抬手就是一枪。
某将军的铁哥们应声而倒,鲜血立即从他胸前流到了泊油路面上。
游客们先是没反应过来,看着倒地的人和鲜血,几秒钟之后才开始惊醒一般地大哗。
开枪的人毫不理会,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人群,淡淡地说:
“死,还是回去,你们选一项。”
声音并不高,也不宏亮,可有种无形的力量压住了人们的愤怒和躁动,人们不知不觉地闭了嘴,停止了一切动作,呆呆地看着那个黑洞洞的枪口,和那个举着枪的人,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