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得阻止这场祭祀,不能让那个邪恶女神出来。”忠臣良将微皱了剑眉,满脸即担忧又厌恶的神情让他看起来很疲惫。
他说,不.能.让.那.个.邪.恶.的.女.神.出.来,而不是不能让村民们再杀人!我看着忠臣良将的脸,看了好一会才相信,他是认真的。
“你不会真的相信有个邪恶女神会被招呼出来吧?难道这不是邪教搞的迷信?”我禁不住惊呼出声。
“无知的人真幸福。”一本正小姐冷冷地瞥了我一眼。那神情如看白痴加智障三级生活不能自理。我气恨恨地盯了她的平胸一眼,用眼神提醒她:女人的智商可是与胸围成正比的,你那小飞机场能跟姐的波澜壮阔相比吗?智商也一样。一本正小姐视我的提醒眼神如不见,不理我了,自去跟忠臣良将商量可行办法。
这两个人居然是认真的。
我和唐涛交换了一个眼神,我从他眼里看到了惊恐和疑问。我呢,我被一股疲倦感袭击了。一本正小姐可以随意翻着人皮和尸体,面不改色心不跳,像翻一块抹布。更能正确地判断伤口,死亡时间等专业性极强的东西,明明就是一个高明的法医。忠臣良将出口成章,怎么也不是一个愚昧的大老粗,可这两人在一起郑重认真地讨论着咒术,活祭,和恶神的即将降临,这情景可太雷了。接着我想起不久前看到的那十二个人不可思议的献祭过程,燃烧的五芒星火阵,九离候的夜杀,和刚刚莫明其妙的谈话……这感觉太不真实了,就像在做一场噩梦,恐惧,离奇,危险,荒诞,还很可笑。这梦应该醒,可偏偏不醒,就这么没完没了地惊着我,吓着我。
“那个……我同意帮你们阻止没人道的杀戮。最重要的是,别让他们把刘伶献祭了。”最后我说,至于那神马恶神,让他们去管吧,我可不相信神会被人招来。姐是唯物主义科学论者,姐是对鬼神存而不论者,灵异这事,找不到姐的头上。姐只要找到刘伶那毒舌妮就行,那神马女神,他们想招还是想怎么着,随他们的便。
忠臣良将顺手把墙上的山庄地图扯下来,一手把桌上的瓶瓶罐罐扫到地上,把地图铺在桌上,和一本正小姐研究起来。我看不懂地图。就走到一边,拿出手册,靠在窗台上翻看着。唐涛走过来和我靠在一起,只看了几眼就放弃了。“我去找些吃的,中午都没吃饱,肚子早饿了。”他说,就离开了房间。
这小子明智,如果可以,我也绝不想看刘妞子手写的任何东东。
刘伶记录的内容很难懂。里面充满大量的符号和代号,那专业性极强的东东咱看不懂,就算不是符号,刘伶的字也很难认。身为生物学博士,刘伶的字写得真不怎么样,赶上医生们开的药单了。医生们开的药单作用就是让患者看不懂。估计刘妞子也一样,除了跟她一起长大的我,别人要认出她写得东西,得找密码专家来破译才行。
就因为这样,我没看前面,直接翻到刘伶来山庄的那天。
刘伶来山庄的第一天只记了一句话:采血失败。
第二天也一句:再次去黑蛇庄,被严厉拒绝。没关系,晚上偷偷去。
看来这天晚上,刘伶真去了黑蛇庄,因为第三天记录是:真让人惊讶,大萨满的媳妇死了!是巧合,还是……今晚还是再去一趟。
我不知道这天晚上刘伶有没有去,又经历了什么,因为第四天和第五天的记录被划掉了,两篇被划得黑漆漆,只有第五天的最后一行,写了三个字“为什么”,后面连着一大堆问号和叹号。
我想起王小丽说的话。第五天,当是王小丽最后一次去黑蛇庄被吓的那一天,刘伶说村民们在举行葬礼。看来,她是去过黑蛇庄,看到一些现象才那么说。那她看到什么了呢?难道遇上鬼了?我深知那妞的性格,就算遇到鬼,她也不会吓着,而会兴奋,然后想方设法抓到鬼,解剖,分析,找出鬼所有的生物特征——假如鬼有生物特征的话。是什么原因让她记录下满满的四页纸,又涂掉呢?还惊讶地在手册上画那么多问号和惊叹号?看来让刘伶困惑的东西不是一般的生猛。
第六天的记录也不少:血样检查表明,死者体内有微量H2A,这么少的量不可能致命。问题不在这,真正的问题是,H2A怎么会出现在村民们体内?到底是谁给他们注射了麻醉剂?又是什么导致他们死亡——全死了!
设备太简陋了!没法弄清楚!!派小马他们送血样回公司。让他们务必给我查清楚!!!
我盯着全死了那三个字看了半天。刘伶说村民们全死了,这证明她看到了全部尸体,也应该包括男性。可我们看到的,只有女性的尸体。男性的尸体呢?难不成尸体分解,消失了?就像吸血鬼一样,一死,立即变成尘埃散到空气里啦?好吧,我承认我这是电影看多了。但要怎么解释那些消失了的男性呢?
带着满脑袋浆糊,我翻到下一页,也是最后一页。这页刘伶这样写着:照片上的文字,上面说没人能懂。想起小时候宁狐狸经常在本子上画的小符号跟那些符号相似。那些符号可能说明了村民们究竟是怎么死的。一定要弄清楚。晚上再去村里,弄更多的样本回来。
就是那天晚上,刘伶给我打了最后一次电话,电话里有惊恐而莫明其妙的惊呼和怪异的声音,最后还有一张更怪异的图片。刘伶就此失踪。
看来,她失踪的地点应该是萨满村。
那时候,山村应该变成空村了吧?是谁或是什么导致她的失踪呢?
“H2A是什么?”我合上手册,问研究地图的忠臣良将和一本正小姐。
“你怎么知道H2A?”忠臣良将的神情满是探究。
“这里面写着呢。”我把手里的手册轻轻扔给他们。
“你哪找来的?”一本正小姐皱着细眉。
“就这里。”看着一本正小姐疑惑的脸,我有点得意,看来这酷妞没搜到这本小册子。专业人士啊,专业人士!
“H2A是捕捉某种……生物用的麻醉药,有很敏感的麻醉性,对人没有伤害。”忠臣良将翻开手册,估计看不懂就合上了。“刘博士习惯用暗号做记录?”看来又多了一个对刘伶的狗扒字腹诽的。
“这么说H2A很环保?那村民到底因为什么死的?刘伶说村民体内有H2A。”我接过刘伶的手册,小心地放好。
忠臣良将和一本正小姐互相看了看。一看他们眉来眼去的样,就知道他们用眼神传达着的信息不是什么好事。我自觉地不问。村民们死亡原因那是法医们解决的事,姐只关心那些没死的人别再死就行。
“找到其它举行活祭的场所了?”我走到地图旁边,也去看地图,当然看不懂,只看到几个熟悉的名字,比如百花谷,断空崖,黑蛇峰等。接着我发现,图上没有萨满村。
“怎么没有萨满村?”我问。
“在这里,萨满村是现在人的叫法,原来它叫黑蛇庄。”忠臣良将指着图上一点说。
我注意到那点在地图正中。
“昨夜里我们看到的人皮是五行祭,场地是百花谷,在黑蛇庄的正北方。度假山庄在正东。”忠臣良将点着地图上与百花谷相对的一小块涂黑的地方,旁边标着“黑蛇窝子”的字样。“另两处地点应该在黑蛇窝子和断空崖。”
“怎么阻止活祭?把那两地方炸平了?场地不对就不能祭了吧?”我充满希望地说。
一本正小姐送了个冷眼给我。
“切,姐就是看你们的脸色比外面的乌云还黑,纯心逗逗你们。”我说着回她风情万种的一瞟。“当我真不知道当务之急是把人看住了,同时找出行凶的人啊?——游客们的身份都调查清楚了?”
忠臣良将摇摇头。“不包括九离候带来的人,现在山庄里一共有138人,除了25个山庄的工作人员,噢,现在是24个了,其余的人都能互相做证,身份证,工作背景什么的都有,暂时没什么人可疑。我本来怀疑耶斯罗·博琊,但他也有王子臣给他做证,说是他们的关系公司。”
“耶斯罗·博琊……”我怀疑地看着忠臣良将。那阵他到底让这猛男看到了什么。
“他是异能者。”忠臣良将肯定地说。
“噢……想不到都市红尘中还隐藏着这样的能人啊。”我随便地感慨了一下,又由衷地说:“你们工作效率好快呀。”那可是一百多号人呢,就是每个不多说,说上一两句,也得用点时间,可他们这么快就把人家的家底调查清楚了,超人啊。
“不只我们在查。游客们更想快点找出他们当中谁是村民,他们之间也互相调查。这种调查比我们自己查效果还好。”
那是,疑心生暗鬼嘛,这下他们之间开始互相戒备了,村民们不容易下手害人了。
忠臣良将显然也想到了村民之间互相戒备的好处。“估计他们已经想出最佳自保的方法了。”他说。
这时唐涛从门外大踏步进来。他已经换下了忠臣良将肥大的皮夹克,换上了我买给他的牌子上两个小人背靠背的衣服,下着浅蓝牛仔裤,运动鞋,手里还拿着一块黑底带花,看起来绒绒的面料。他把面料递给我。我抖开,就忍不住欢呼一声。
那是一条披肩,长方形,黑底上织着大红大黄大粉大绿的碎花,两边垂着夹了金线织成的长流苏。我立即就把它披身上,对着镜子左照右照。披肩色彩鲜艳奔放,显得华丽高贵。配我黑色的薄绒衫和黑底银水纹的贴身牛仔裤,长靴,说不出的相宜相衬。
唐涛装做对我的兴高采烈不以为意,转转地道:“晚餐啦!哥饿得前腔贴后腔了。”
不只他饿,我想所有人都该饿了。午餐时发生活祭的那一幕让所有人失去了用餐的心思,估计都空着半个肚子折腾了一下午,这时候早消化没了。
走出房间我才知道唐涛为什么拿条披肩给我。透过走廊的窗子,可以看到天更阴了。气温降得厉害,走廊里都感到阴冷的风一股股袭来,直侵入骨。
我用披肩松松地包着肩背,就像裹上了一层温暖的空气。“哪来的羊绒披肩呢?”我摸着软滑的披肩,爱不释手。
“上火车前,正好路过商场……想着你可能用得着,就买了。不贵,正赶上打折。”唐正太的神情很别扭,不了解他的人不会明白,他其实是怕我拒绝。别看我整天嚷着要礼物嚷得欢,其实和唐正太相处,金钱方面一直AA制,有时候我还会多拿些,对此,我心里特平衡,谁让咱挣得比他多呢。
“太漂亮了。”我微笑着看着随着我的步伐轻轻拂动的披肩流苏,一股暖流在心里激荡。唐涛的背包没能塞下一件自己的厚外套,却塞了这条松软的披肩。这小子关心姐不只在嘴上,更上心里呀。“披在姐身上就更漂亮了。”
“别臭美了,披肩漂亮。你不行。”唐正太牛B哄哄地说。
“胡说,我漂亮!披肩放我身上才漂亮的!”我跟他争着。忠臣良将抿着嘴乐,连一本正小姐脸上的线条也缓和多了。
在这阴冷的天气里,在这发生了那么多可怕事的地方,一条漂亮的披肩,几句不相干的拌嘴,顿时使气氛变得正常平和起来,似乎那些可怕的事已经很遥远,九离候三天后的威胁也从来没有过一样。
我情不自禁地挽着唐涛的胳膊,相拥着走进酒店的大厅,一进大厅,就发现,气氛十分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