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简冷笑:“狄虞候想毕某反悔么?”
狄咏忙一脸讨好的笑:“毕兄何必这么不近人情?毕兄既决定为官家做事,以后咱们合作的机会还多着呢!若总这样冰着一张脸,毕兄不嫌累得慌?”
毕简冷笑:“我只答应了你一个人!别扯上官家!若是官家知晓了捉影毕家的存在,我想,以后你就永远不可能找到毕某了!你以为,毕某会为了一个女子牺牲整个家族的利益么?”
一抹笑意在狄咏唇边荡开:“毕兄果真是成大事的人!这样的话,狄某更想与你长期合作了……”
毕简一声冷哼,打断他的话:“你要多长时间知道结果?”
狄咏笑道:“便一个月后吧!若是快了,难免让官家疑心。慢了,倒又显得狄某不尽心办事了。”
毕简淡淡道:“一月之后一万黄金。”
狄咏瞪大了眼:“这么多?那其它时间呢?”
毕简冷冷道:“三天之后十万黄金,三月之后五千黄金,六月之后三千黄金,一年之后一千黄金,两年之后……”
“停……”狄咏忙止住了他的算盘,心疼得摆摆手:“得了得了,还是三个月之后吧!”
毕简忽然笑了:“若是狄虞候心疼钱,也可以拿自己的秘密来换。在下手头上正有一桩生意,可是与狄虞候有关。若是狄虞候主动告诉我,我也能与你一半费用。”
狄咏笑意盈盈:“果真如此,狄某真是万幸了。不过,狄某实在不知,自家有什么秘密这么值钱?”
毕简微微一笑:“传闻武襄公狄青将军是被仁宗皇帝御赐的药丸毒死的,不知是也不是……”
毕简话未说完,整个人便飞了出去,待醒过神来,只觉胸口火烫一般痛,浑身骨架都似乎散了,动弹不得。对面,原本笑如春花的青年脸色铁青,眼神森寒得可怕。
“毕简!”一个眉目轩郎的白衣少年忽地从天而降,将摔倒在地的毕简护在中央,一动不动地盯着狄咏,一脸戒备。
狄咏一声冷笑,冰冷得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从殷红如血的薄唇中一字字跳出来:“如果你敢出卖这个秘密,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从袖中掏出一块金牌,摔在了毕简脸上:“三日之内,必有人送钱上门。倒时将此金牌给来人便是!”
说罢,纵身飞离,转眼消失在了屋檐上。
“毕简,你怎么样?”少年忙上前扶起毕简,毕简只微笑望着狄咏离去的方向,抬手一抹嘴角的鲜血,微笑摇头。
随即,疑惑问道:“卫朴,你怎么来了?”
卫朴微微一笑:“得一忘年交推荐,赴京一游。顺便,帮你带个口信。”说罢又笑道:“我看你印堂发黑,近日恐有祸事,还是出门躲躲!不然,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就像方才,若不是我来得及时,你这条小命恐怕就没了!”
毕简无奈摇头:“你总是如此贫嘴。到底什么口信?”
卫朴嘻嘻一笑:“我千里迢迢而来,你就让我在这儿干站着?”
毕简这才醒悟,笑道:“来来,进屋说。我倒要让你尝尝我这几年练就的茶艺。”
袅袅茶烟中,卫朴嬉笑的脸色逐渐变得慎重:“天机姥姥发出消息,要为她的嫡孙女沈恬小娘子择婿。令叔让我给你报个信,问问你,要不要去天机宫走一趟?”
毕简冷笑:“我们捉影世家虽与天机宫世代交好,却因天机宫鼓励子弟博取朝堂功名而从未有联姻之举。毕逊这老头是老糊涂了还是怎么了,怎么竟让我去联姻?”
卫朴道:“令叔说,令祖立下祖训,禁止族中子弟加入朝堂,是因为时逢五代乱世,王朝更迭迅速,局势瞬息万变,怕一人站错队,祸及全族。如今大宋承平百年,天下稳固,更难得太祖皇帝于太庙中立下誓碑,诫谕后世子孙不得诛杀士大夫,入朝为官,即使一人获罪,也必不致于殃及家族。当然,祖训仍旧违不得。只是,捉影世家不与天机宫联姻,原本是怕一旦天机宫在朝的弟子获罪,牵连全族,连带着祸及毕家。现在,这个担忧没有了,且禁止联姻也并非黑纸白字的族规,所以……”
毕简冷笑:“所以,毕逊老头得陇望蜀,把我当赚钱的工具还不够,还想把我当成抬高门第的工具,让我与天机宫联姻,获得天机宫在朝弟子的借力,博取功名?”
卫朴笑道:“令叔的打算是他的事,你若是不听,他又如何能奈何你?不过,我看你虽然印堂发黑,却又面泛桃花,似乎要走桃花运呢!不如去天机宫试上一试,权当去长长见识。”
毕简这才笑了起来:“我又不似你那般嗜书如命,去天机宫干嘛?”
卫朴笑道:“你倒是打趣我!若不是我时常去天机宫偷书时顺手给你带两本,你这有聊书吧如何能如此生意兴旺?”
毕简笑而不语,忽又问道:“别说我了,你可从来不是一个闲得下来的人。这次来东京,绝不是为了玩乐吧?”
卫朴笑着双手向后一枕,答非所问:“我方才所说的忘年交,正是天机宫沈家的人。那****在天机宫偷书,被他撞见,不打不相识。他也是一个奇人,文武兼资,天文、方志、律历、音乐、医药、卜算无所不通,且为人谨厚忠直,颇值得相交。”
毕简微微皱眉:“他是朝廷命官?”
卫朴笑道:“这么一个人才,沈家怎么会不让他入仕?”
毕简道:“朝廷任官有避乡、避亲的规矩,他如何能在钱塘为官?”
卫朴笑道:“此刻他正在家居丧,只怕还有两年才能回朝任职。”
毕简疑问:“你说这些干什么?”
卫朴微微一笑:“这两年,我可把天机宫的卜蓍历书都看完了,因他之故,自然是堂堂正正地看,再不用偷偷摸摸啦!他对我说,天机宫的书虽多,却怎么也比不上一个地方。那儿的书,便是我花一辈子功夫,只怕也看不完呢!”
毕简愣了一愣,随即神色一冷:“你是说——禁中秘阁?”
卫朴笑道:“正是。”
毕简淡淡道:“这么说,你打算入仕朝廷?”
卫朴笑道:“毕简你太抬举我啦!我虽精于卜蓍历算,却疏于诗文词赋,如何能过得了科举?”
毕简笑了起来:“你该不会是打算去大内偷书吧?”
卫朴也笑了:“就算我有这么大胆子,也没这么大能耐啊!到时候被一刀砍了,劳你收尸,我也过意不去。”
毕简疑惑:“那你打算?”
卫朴神秘一笑:“我给自己算了一卦,近期会遇到贵人。”
毕简嗤之以鼻:“你的卦,向来是十卦九不准!”
卫朴哈哈一笑:“这不正好么!一卦毕准!”
说罢,径自起身,大喇喇向门外走去:“不跟你闲聊啦!既然来了东京,好歹先去看看姑妈她老人家!听说,她在东京混得不错,整日门庭若市,来的都是达官贵人,我也去跟她取取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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