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美人听偌菀这一问,早就乱了心神,躲在颜芬仪与翠轩身后直哆嗦。
偌菀与小杰子恍若未觉,见没人跟她们二人说话,又轻声道“奴婢去慈安宫接我家小主的时候,曾听到我家小主跟太后身边的瑾萱姑姑说,晚些时候还要去侍奉太后,这会子还不见人,怕是再多等一炷香的功夫,太后午睡就要起了的,到时候见不到我家小主......还劳烦颜芬仪与王美人告知奴婢我家婉仪小主的去向,再不过去怕是来不及了呢!”偌菀忧心忡忡道。
王美人听闻此话,脸色愈发的难看,眼睛里便氤氲起来,说话就要落了金豆子,颜芬仪强撑着道“你们两个来的正好,我与王美人正焦急着,今日为你家小主贺晋封之喜,贪杯多喝了几杯,没承想竟是吃醉了酒,这会子还头痛欲裂。”颜芬仪边说着,边用涂了丹寇的细长手指抚了抚额际,“方才微微眯了一会子,再起身就没见你家婉仪小主,我也正担心着呢。”颜芬仪说着便关切的向四周看了看。
小杰子听颜芬仪这样说,难免将眼光转向了王美人,焦急道“王美人许是见到我家小主了?这说话太后就要起身了,奴才们耽搁不起啊,还请王美人给奴才们指个方向。”
王美人战战兢兢的扫了颜芬仪与翠轩一眼,被颜芬仪一样瞪了过来,忙吞吞吐吐道“我......我也吃醉了酒,没看到你家小主的去向。”
偌菀这可急了,向两位小主福了福身子,皱着眉头道“翠轩,你是跟在颜芬仪身边侍候的,总不会吃了酒的,你总该看到我家小主去了哪里吧。”偌菀一着急说话就没那么客气了,原本翠轩与偌菀就是水云涧与芦花轩换了的,翠轩一向因此事很自得,离了水云涧做了芦花轩的一等掌事宫女,比她人得脸些,可苏瑶这一晋封,暂居了长忆宫的主位,翠轩一下子便跟偌菀没得比了,论宫规还要向偌菀行礼,她哪里受得了这个,又见偌菀问话,责问的语气明显,便更没个好脸色,“偌菀姐姐这话儿,奴婢可不敢接,奴婢是芦花轩的奴才,虽则婉仪小主如今是长忆宫的主位,但到底与我家芬仪小主同级,奴婢一人照顾着我家小主尚且不及,实在不能分身再看责你家婉仪小主一二。”翠轩说完,又斜睨了偌菀一眼道“偌菀姐姐不过是去拿个斗篷就去了这么久,现下这会子找不到自家小主了,又将罪责推到奴婢身上,奴婢就是长了几只手,几只眼睛也不够用的啊!”
偌菀很是了解翠轩的性情,也不跟她纠缠,只抿着唇,又福了福身子道“既是如此还劳烦颜芬仪派了翠轩与奴婢们出去一同找找,想来是我家小主吃醉了酒,自去园子里散散,该是走不远的,若是耽搁太久,惹了太后娘娘亲自过问,奴婢们被问责是必然的,颜芬仪作为这次宴席的东道主,怕是也会被过问两句。”
颜芬仪被偌菀两句话堵得心里意气难平,这偌菀原还是在她身边服侍的,如今苏瑶被晋了位份,连带着水云涧的宫人都水涨船高,竟然连她也敢忤逆了,一个小丫头竟然吩咐自己如何作为,这让她如何能不气,可太后那边她也不敢惹怒了,万一太后问起来,她在寻不到苏瑶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做,到底太过明显,反正苏瑶如今也被推下了水,这么会儿功夫必是死的透透的了,她这个时候贤惠些,反倒显得她大度,想到这个,颜芬仪忙道“王美人与翠轩你们两个赶紧帮着水云涧去园子里找找,没准儿是吃醉了,再哪里眯下了?”
几人匆匆出了沁心亭,只余颜芬仪一人在亭内盯着苏瑶落水的方向,讥笑的喃喃道“论理儿我还真的懒怠对你动手,可谁让你那么没眼力价儿,上赶着呢。”颜芬仪原想先回芦花轩了,可才转身的功夫又坐下了,这个席面可是她摆下的,如今苏瑶不见人影儿,她却独独跑回了芦花轩,岂不是令人生疑吗?
清秋殿倒座内,芸舒正服侍着苏瑶换下湿漉漉的衣裙,“小主也真是的,这样大的事情提前也没个商量,就这样自作主张,好在当初小姐与奴婢是随着老爷学过水性的,否则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事出突然,我也没有想到颜芬仪竟会这样胆大,若不是敏婕妤在我手中写下的水字,我还弄不明白颜芬仪想要做什么呢?”苏瑶任由芸舒服侍着换了件玫瑰紫色绣海棠春睡图的外裳。
“小姐什么时候都是有理的,可把咱们宫里的人吓坏了,陈公公听了偌菀的话,险些都站不稳了,若不是奴婢一口咬定了小姐水性极好,怕是陈公公都要跑去皇贵妃那里了。”芸舒嘟着嘴,说不出的心疼苏瑶,这颜芬仪竟然对苏瑶下了死手。
“小主就打算这么放过颜芬仪吗?奴婢瞧着,她心眼儿忒坏,您实在不必给她留情面,要不然小主告诉太后吧。”芸舒这次是彻底被颜芬仪惹怒了,便是泥做的人儿还有三分气性,以往颜芬仪与苏瑶不和,苏瑶都觉得她不过是在家中被宠坏了的孩子,到了宫中又有蕊夫人与皇后看顾,自是自视甚高,她一个小小的主簿之女常常越过她去,她难免嫉妒心生怨恨,不过是小孩儿心性罢了,可越是纵着越将颜芬仪纵的肆无忌惮起来,若是再不给她点教训,苏瑶岂不是早晚被她算计了,今日是赶巧敏婕妤竟发了善心,可下次呢。
“我不过才服侍了太后一日,还摸不准太后的脾气秉性,也不知道太后为何要我去身前服侍的,这个时候去给太后添堵,实在是太不明智。我原以为颜芬仪不过是想要灌醉了我,要我在晋封第一日便失仪,所以在回水云涧的路上,便喝了一盏葛花,任她灌我多少酒,只要我不醉,她便无计可施,可没想到她竟然是要趁我酒醉推我入水,还将这事儿推到了王美人身上。这颜芬仪的手段是愈发的大胆,愈发狠毒了,倒是我小瞧了她。”苏瑶换好了衣物,正绞着头发,便听门外陈云小声问道“小主,您可收拾好了?”
苏瑶听陈云问的急,“陈公公进来回话吧!”
陈云也顾不得许多,推门而入,见苏瑶已然换好了衣衫,只头发还湿着,“小主不然披个斗篷随奴才赶紧着回水云涧吧,这清秋殿虽说许久没人来了,可也说不好会搜到这里来,方才小良子过来,说是皇上在茗熙宫听闻了小主不见的事情,与皇后一同过来了,遍寻园子找不到您,这会子已经出动侍卫,在湖内与湖边寻找了。”
“什么?”苏瑶怒极,她原本还在想颜芬仪这招儿虽说巧妙,但也极凶险,一个想不到就要落下把柄,原来竟是皇后,黄雀在后,侍卫搜湖,即便苏瑶侥幸识得水性,若是被侍卫救了上来,这眼见春衫薄透,被侍卫看了去,皇上如何也不会再宠爱她了,皇后身为一国之后,母仪天下,竟然用这般卑鄙的手段,毁她的清誉。这让苏瑶如何能忍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