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章怒道:“这怎么可能?昨日父皇才下旨立嫣儿为王后,怎会降为夫人?”郭皇后似是没有听见他的话,只对着宛夫人道:“去封邑的事宜准备妥当了么?”宛夫人还未从刚刚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忽听闻郭皇后的声音响起,微微一震才道:“是,妾已准备好了,预备七日后出发。”刘章突然起身道:“我不相信这是父皇的旨意,让我进宣室殿,我要见父皇!”郭皇后冷冷看着他,语气不善道:“怎么?不信本宫说的话么?”她转过头对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点点头,退到后殿取出一个紫檀盒双手奉给郭皇后。郭皇后一只手接过那只盒子,另一只手轻轻揭开盒面,那盒内赫然放置着一封圣旨。郭皇后兰指轻翘取出那封圣旨递到刘章眼前道:“看看吧!”刘章藏在袖内的手轻微颤动,终是拂袖而去。
一旁的许凝嫣一直愣愣的盯着郭亦芙发呆,待刘章离开,她才会过神来,伏下身道:“妾告退。”复又起身扶起宛夫人向殿外走去。莺儿见二人出来。忙迎了上去扶住宛夫人道:“方才殿下跑出来时吩咐奴婢,请王后娘娘去月泉殿。”许凝嫣闻言松开扶着宛夫人的手福到:“妾告退。”宛夫人怜惜的看着她,终是没说出什么,轻轻摆手示意她回去。
月泉殿内刘章赶走了守在殿内的宫女,将书案上的砚台一把推到地上,黑墨溅得到处都是。许凝嫣在殿前稍稍迟疑,复又抬起手轻推开门,静步走进殿。刘章正在书案前负手而立,许凝嫣走近他玉手轻握住他的手,仔细地用绣帕为他擦干净手上的墨迹柔声道:“殿下,妾从小就爱习书法,只是总也写不精致,今日突想习字,不知殿下愿不愿教授妾一二?”刘章诧异的看着她,她也不多说,只叫人备下了新的砚台,静静地研墨,刘章仍是不知她到底欲干什么,上前见她轻握住笔在一旁的丝帛上写下一个字。刘章凑近一看,竟是一个“忍”字。
刘章愣了半晌,面色稍有缓和,走到许凝嫣身后握住她拿笔的手,在她耳边轻道:“太过柔美,此字当刚劲有力。”说着握着许凝嫣的手大笔一挥写下了一个苍劲的“忍”字。与许凝嫣写的女儿风不同,这个字处处透出一股男儿气性,再看刘章,此时已恢复了平静的面容,直盯住许凝嫣道:“嫣儿,你放心,你的嘱咐我定会时刻牢记。”许凝嫣莞尔一笑道:“殿下也不必太过生气。殿下只想想,皇后娘娘定是希望让郭姑娘做王后的,如今陛下让她与妾平起平坐,恐怕她们心中也是不好受的呢!”刘章看着她精致的笑面,深叹一口气,将她拉入怀中道:“嫣儿,你放心,我的王后之位,是为你留下的。”
七日后,中山王刘章携王太后,许夫人,郭夫人同去封邑。宛夫人缓缓转过身仔细地看着这座已生活了半辈子的宫殿,不舍的眼神似乎想要将那一墙一瓦都牢牢记住。刘章轻步走到宛夫人身边道:“母后,是时候启程了。”宛夫人深深叹了一口气道:“今日一离开,不知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来,章儿,咱们就在这儿向你父皇辞别。”刘章转向宣室殿方向跪地扣下三个响头,轻声道:“父皇,儿臣不孝,不能在您身边尽孝,但是无论儿臣到哪里都会为父皇祈福,愿父皇能千秋万福!”宛夫人也随刘章跪下道:“妾替玉宁姐姐谢陛下这么多年为妾与章儿挡住一切危险,如今又送妾母子去封邑,只是此去怕是无归期了,只盼陛下万福!”
远处宣室殿内,他推开窗向宫门方向眺望,忽出声问身边的宫女道:“中山王车驾已出宫了吧?”那宫女一愣,忙道:“回陛下的话,刚刚中山王就已离开月泉殿了,此时应已启程了。”他似是松了一口气,竟露出一丝笑容:玉宁,你看见了么?他们终于安全了,朕也可以放心了,答应你的事情,朕总算是办到了!
刘章起身扶起宛夫人,恭敬道:“儿臣恭请母后离宫。”宛夫人最后看了一眼未央宫,终是下定决心转过头在刘章的搀扶下踏上了马车。宛夫人挑起车帘道:“章儿,让嫣儿到本宫这儿来吧!路远,独自呆在车内也够无趣的,让她来做个伴儿。”刘章微微一笑道:“诺。”便策马到许凝嫣的车边,一个飞身从马上下来,挑起车帘。许凝嫣正绣花,突见刘章挑起帘,着实吓了一跳道:“殿下,何事啊?”刘章笑着答道:“母后说怕路上无趣,邀你去她车上呢!”许凝嫣这才放下心来,将绣架摆放到一旁,正欲起身,刘章忽伸出手将她扶起,她愣了愣随即脸便嫣红一片。殊不知此时一旁的郭亦芙正冷眼看着他二人,见二人走远,才怒放下车帘,又坐回车里。
椒房殿内郭皇后斜倚在棉墩上,微闭双眼,郭显在她右下首面露不愉道:“那我的女儿竟是侧室么?竟让我的女儿和那个许氏平起平坐?”郭皇后猛的坐直身子拍了一下桌子道:“你还想怎样?已经说了,谁先生下王子就立谁作王后,你还想本宫怎样跟陛下说?”郭显怒道:“刘章摆明了就是喜欢许氏,这让亦芙怎样诞下王子?不就更不用提王后的位子了么?”郭皇后不满的道:“难道你还想让本宫下旨一定要让中山王留宿亦芙那里么?你不嫌丢人,本宫都嫌丢人!”
郭显一挥手道:“算了,就知道你不会替亦芙着想!我去找父亲去!”“你站住!”郭皇后噌的一下从御台上站起来道,“什么叫本宫不替亦芙着想?本宫为这件事已经和陛下闹翻了,你还想要本宫怎样替她着想?要陛下废后你才肯罢休么?”郭显板起脸道:“他敢!谁敢动我们郭家的人,我叫他死的好看!”郭皇后冷笑一声道:“你错了!这个天下,毕竟是刘家的,不是郭家的!你今日杀了陛下,明日刘氏宗亲就会揭竿而起,到时本宫倒想看看是谁死得更惨!”郭显怒道:“你……”说罢狠甩了一下衣袖,转身离开椒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