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见她?连用个膳也得她陪伴在侧?否则你就神情恍惚一整晚,跟丢了魂似的?”吴王再次拍桌怒道。
夏姬咬了咬嘴唇,不发一言。心说再这样下去,自己非要积食而死不可。
“说!”吴王气得跳脚,他就这么喜欢那个苏罗?那他算什么?他在他心里到底有没有一点儿地位?
夏姬实在是受够了,他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他?十年了,十年来自己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十年来他被他弄得越来越偏离人生的正轨,十年来他让他成为众矢之的,众人吐出的唾沫都可以淹死他!他恨他,他简直恨极了他,恨不能用尽一切伤人的话去伤害他,“是!我喜欢她!我从来没这么喜欢过一个女人!你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可我想做一个正常的男人,我也有爱有恨,我也想堂堂正正的爱一个女人!你不能因为自己不是个正常的男人,就不让我做个正常的男人!”
吴王闻言怔在原地,有一刹那的失神,随即便是汹涌而来的愤怒,那愤怒就像是遇油而着的烈火,烧得他满脸通红,他目眦尽裂,怒极反笑道:“哈哈哈!太好笑了!你说你想做一个正常的男人?!”他甩着衣袖大步来到夏姬跟前,用力握住夏姬纤细的胳膊问道:“你自己说你哪里像一个正常的男人?是你的眼你的眉还是你的嘴?你说!你说!哼,好!来!我来教你怎么做一个正常的男人!”说着将夏姬从雕花椅上拽了起来,连拉带扯地向膳厅的门口走去。
夏姬用力挣扎,奈何就是挣脱不得,他急得涌出泪来。他怎么就是这么没用,连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吴王也挣脱不过?他朦胧着泪眼回头求救地看着青娆,后者第一次露出憎恶和不屑以外的神情,叹了口气别过头去,表示她也无能为力。
撕心裂肺的叫喊响彻夜空,一整晚这种揪人心肺的叫声就没有停过,苏罗很熟悉这种声音,花满楼既为青楼当然也会为有特殊需要的客人提供特殊的服务,这种叫声通常是第一次破身的娈童所发出的,但看夏姬与吴王的关系,只怕早就不是第一次了。那这种声音就只有一个解释,夏姬正在承受非一般的虐待。也许她应该为夏姬做点儿什么,可是她却觉得有些彷徨,夏姬并不是一个坏人。从许久以前她就没有再对善良的人们下过手了……
第二天清晨,苏罗从吴王府行宫的锦塌上醒来,镂空的花窗外鸟鸣啾啾,苏罗朦胧着睡眼大开了窗子,晨风爽利令人精神一振,只见远处楼阁亭台沐浴在晨光里,亭台楼阁前种着大朵的牡丹,妖妖娆娆的开得正艳。近处是绿汪汪的一片大湖,碧绿的湖水在风中荡漾着,垂柳倒挂在湖边,被微风一吹,纤纤柔柔得像夏姬一样美。夏姬?夏姬他怎样了?昨夜夏姬的叫声到破晓时分方才停歇,或许今天该去瞧瞧他,可别被吴王给折磨死了才好。
吴王府的奴婢真懒,都什么时辰了还不来伺候梳洗,难道要她亲自去打洗脸水不成?心想吴王府里奴婢都这样懒,想必主子也好不到哪儿去。正打算再爬上锦塌去睡个回笼觉,突然外面响起了用力拍门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急切,其间还夹杂着粗犷的男音:“开门!开门开门!”
大清早的侍卫来这里干嘛?而且还来者不善,苏罗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装,这怎么能见人?于是长袖一甩,原地转了个圈,立时变成了清爽秀丽,衣装整洁的摸样。
她冷着脸走过去打开了门,只见门外站着四五个侍卫,个个凶神恶煞。苏罗冲他们冷言道:“大清早的四五个大男人来拍一个女子的闺门,你们吴王府的奴才就这么没规矩么?”
没有人搭理她,只听为首的侍卫一声令下,“绑起来!”余下的四个掏出绳子一拥而上,摁肩膀的摁肩膀,扭胳膊的扭胳膊,将苏罗五花大绑绑了起来。苏罗不住挣扎道:“喂你们干什么?我可是你们吴王府的贵宾,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
她不过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用得着这么对她吗?简直岂有此理,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简直无理至极,她苏罗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待遇?直觉地就想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却在紧要关头突然刹住。不成,他们侍卫当中有人知道自己来自花满楼,倘若自己有法术之事被他们知晓而传扬出去,说是花满楼出了妖怪,那她以后还如何在长安城立足?是以怒而问道:“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将苏罗绑好,一个侍卫还怕绑得不牢靠又紧了紧绳扣,“吴王吩咐,要将你立即处斩。”
“什么?你们这些野蛮人,凭什么要斩我?我要见吴王!带我去见你们吴王!”
“少废话,”那为首的侍卫下令道,“带走!”
苏罗被连拖带拽地带进刑场,刑场占地很辽阔,身处在刑场之内四周高高的围墙看起来几乎成了一条弧线,也许无人可斩的时候他们会拿这里当做练兵场,否则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来让一个王府的刑场修建得如此空旷。一面漆红大鼓咚咚地敲着,震耳欲聋,声音到了山坳里传来冗长的回声,像山那边敲起了战鼓。头顶是一望无际的光秃秃的天,蓝得令人咋舌,死囚在临死之前看到这么辽远广阔的蓝天会是什么感想呢?
“喂,要死也要让我知道是为什么而死吧?我到底犯了什么罪?”苏罗冲着监斩官吼道。
“在吴王府,吴王想砍谁就砍谁,还需要什么罪名?”蓄着山羊胡须的监斩官眯缝着眼抬起头看了看天,时辰马上就到了。
苏罗被迫跪在断头台上,赤膊的刽子手拎着明晃晃的大砍刀站在一旁,好似随时都有可能挥刀过来。苏罗实在无法形容自己心里现在究竟是什么感想,只觉得荒谬之极。她什么世面没见过?还真没见过这个,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五花大绑地压上断头台,而且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她究竟遇到了些什么人?这遭遇的是什么事儿?
“等等!犯人不都是要秋后处决的吗?现在才是夏天啊!喂!你等等!”见监斩官捻起了斩首令牌,苏罗不禁焦急起来,这个混蛋的吴王,这是来真的啊!现在可怎么办?是凭空消失,还是干脆让他们以为已经把她给斩了?不行不行,都不行,花满楼的花魁凭空消失会给花满楼带来灾难的。但是她苏罗怎么能让人看见血流成河的模样?即便是假的也不行啊!
“罗嗦什么?时辰到,行刑!”斩首令牌被掷了出来,画了个极短的弧线掉在地上,满脸大胡子的刽子手举起了明晃晃的大砍刀。
苏罗闭上眼睛,十万火急,不管了,统统把他们弄晕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