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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巨大的代价

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地方,一间简陋的茅草屋,茅草屋里站了一个骨瘦嶙峋的老人,他佝偻着腰一手倒背一手拄着拐杖满目慈祥地看着圆桌上的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他偶尔会嘬起嘴来像逗小鸟儿一样地逗着瓶罐的里的东西,喜爱宠溺之情难以言表。

站得累了,他颤巍巍地坐在长凳上,把拐杖搁在一旁,从袴兜里摸摸搜搜摸出一把生了锈的小刀来,小刀一举起瓶罐里的东西们便骚动起来。老人慈眉善目地笑,“别急,别急,都有份儿,都有份儿。你们每一个早晚都能轮得到。”说着拿起手边最近的一个小罐子打开来,从里面倒出一个东西,那东西一出了罐子便惊慌逃走,老人嘿嘿笑着把它抓回来,板起脸来教训道:“还是这么不听话,不听话的孩子可是要吃苦头的哦。”于是从花白的头发缝儿里拔出一个银针来,在那东西的尖叫声中将它牢牢地钉在了桌子上。

老人奸笑着拿起小刀,二话不说就照着那东西的手腕切下去,在惨叫声中,他笑着拎起那切下来的一只手腕凑在鼻端闻了闻,张开蓄着稀朗朗胡子的嘴,就将那只白皙的手塞了进去……

阳光洒进来,在灰尘纷飞的茅草屋里,伴着惨叫声的是心满意足的砸吧嘴声,没有血腥气,他吃的不是人。

修罗女王站在茅草屋外面,阳光被她的黑罩袍稀释发出滚烫的热度,她紧盯着屋内的一幕,感到有些恶心。她推开门走进去,正好赶上那老头儿正将裹着黑丝的东西塞进嘴里。

他转过头对修罗女王笑道:“婡娅你来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也尝一尝?试过你就会爱上这种味道。”

“不必了。”修罗女王开门见山道:“今日我来,是向你索要一个灵魂。”

那老头儿闻言皱了皱眉,又长又细的白眉毛垂在脸颊的两旁,衬得那张瘦脸越发的骨瘦嶙峋。“你要享用美味老朽欢迎之至,你若想将灵魂带走老朽可不能答应。”

“若我硬要这么做呢?”修罗女王问,平静的嗓音没有一丝波纹。

那老头儿眼睛里闪出兴奋的红光来,嘿嘿怪笑一声迫不及待地道:“老朽很乐于为你再准备一个锁魂罐。”

修罗女王闻言黑袍猛地鼓起,迅速聚拢的黑雾是她的张扬怒气。那老头见状神色一凛,双目赤红,猛地一拄拐杖地面上咔嚓咔嚓裂开大缝,茅草屋桌椅板凳瓶瓶罐罐天地万物统统都坠了下去,霎时间黑黝黝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在互相对峙。

不知道修罗女王隐藏在银白面具后的是什么样的表情,但是从她指尖轻微的颤抖可以看出她在恐惧,“苏罗的存在对修罗道很重要。”她道,声音依旧平静无波。

那老人舔了舔遮掩在白胡子中的嘴唇,“每一个修罗的灵魂对我而言也很重要。”人类的灵魂太脆弱,只有恶魔的灵魂才能周而复始地被他切割吞噬而不失掉原有的美味。

“做笔交易怎么样?”

“什么交易?”不划算他可不干。

“五百个人类的灵魂换苏罗一个。”

“不行。”

“一千个换苏罗一个。”

“一千五百个。”

“成交。”

老头儿拎着装了一千五百个人类灵魂的袋子笑得合不拢嘴,一个苏罗切她一千五百次她都是同一个样子,一千五百个不同的灵魂切割起来有一千五百种痛苦尖叫挣扎求饶的样子,哈哈哈,赚大了这次他可赚大了!在老头儿又叫又笑又跳的当口四周的景色迅速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他忙矮身到桌子底下,拽出一个黝黑的大罐子来,打开盖子就把袋子里的灵魂统统倒了进去,盖上盖子就抱住大罐子贴耳倾听,那些灵魂的惊慌叫嚷求告声就像是天籁之音一样的好听。

修罗女王见他如此痴傻癫狂的模样,也禁不住感到阵阵头皮发麻,深吸了口气才道:“可以把苏罗的灵魂给我了吧?”

老头儿在桌上的瓶瓶罐罐里找了半天,终于拿起一个紫黑色的罐子来,他佝偻着腰,拄着拐杖来到修罗女王跟前,亲手递在她手里奸笑道:“一千五百个换一个,我这里这么多修罗的灵魂,随便你来换。”

“不必了。”修罗女王接过罐子,看到苏罗的灵魂正在罐子里瑟瑟发抖,装作不经意似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置那个夏姬?”

老头怪笑道:“十几二十年我也没处置过他,现在又怎会去处置他?凡人与修罗所生的孽障,自有他自己的命数。”老头踱回桌前嘬起嘴来边像逗弄鸟儿一样逗弄着锁魂罐里的灵魂,“他到底是个半人半魔,就算再妖娆也威胁不到你的王位,你大可不必忧心。”

被窥透了心中的想法令修罗女王一阵恼怒,甩开袖子便消失无踪。

********************

苏罗缓缓醒来,映入眼帘的是漫天黑色的羽毛,宛如漫天飞雪,黑色的雪。苏罗意识到修罗女王在此,赶紧翻身起来拜道:“苏罗参见女王。”

“苏罗,你可知错?”

“苏罗知道错了,请女王责罚。”

“责罚倒也不必,诅咒的惩罚想必你早已领受过了。”

苏罗闻言脸色丕变,垂首颤声道:“多谢女王搭救之恩。”

“本来打算诅咒的事情告一段落便带你回修罗道,但是此次为了救你付出了大量的灵魂,你且留在人间继续搜集,切忌再不可心软了,知道吗?”

心软?苏罗猛然间记起自己被夏姬抓烂了心,没有心如何心软?没有心又怎么可能活得过来?

“是我命红影做了你的心。”

“什么?”苏罗惊声道。

“能做你的心,她应该感到荣幸。”

苏罗用手按住胸口,血色迅速从脸上抽离。千百年来她与影儿虽不是情同姐妹,却也是主仆情深,那个在生死关头愿意舍弃一条臂膀来护卫自己的影儿,现下竟成了她的心?用影儿性命换来的心脏活下去,这让她如何接受?巨大的震惊与哀痛令苏罗口不择言冲口而出道:“为了让我活命就牺牲影儿的性命?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你究竟知不知道影儿也是一条生命!”

“放肆!”修罗女王的黑袍随风鼓起,银白的面具后发出愤怒的声音,“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结果了你!我并不介意浪费掉一千五百个人类的灵魂!”

一千五百个人类的灵魂?不过是她三千年的搜集成果。在这如黄河流水般哗哗流淌的数不尽的岁月里,已经不知流逝了多少个三千年。苏罗抬眼望着修罗女王,眼里写满了绝望的控诉,在她那银白色的面具后面该是一张多么冷酷且绝情的脸!

或许是真的不舍得那一千五百个灵魂也或许是苏罗绝望的眼神令她不安,乍起的黑雾缓缓收拢,修罗女王沉声道:“你以为这里是修罗道我可以为所欲为?想救谁就救谁?你不要忘了这里是人间!在人间除了红影之外谁还更适合最你的心脏?难不成你要我到魔界鬼域去随便抓个修罗回来?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你最好弄清楚,这次的事你才是罪魁祸首!若不是你心生同情对夏姬百般呵护,红影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苏罗垂下眼帘,一言不发。是她的错,是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非要帮夏姬得到幸福才引来如此灾祸。影儿的死她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修罗女王看着苏罗,嘴角不禁弯起微笑的弧度,用曾经以嗜血著称的红影来做她的心,往后她就是想心软也总会有个限度。想不到竟会阴差阳错促成了此事,也不枉她特地到人间来这一趟。“我这就回修罗道去了,红影的位置我自会选择适当的人选来接替,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再想太多,好好搜集灵魂才是正经,知道吗?”

“是,苏罗知道。苏罗恭送女王。”

“记住,不要再对人类心存善念,对人类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空中再次传来修罗女王训诫声。

苏罗俯趴于地,在修罗女王消失了许久之后都没有起来,她的确不该再心存善念,她此次为此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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