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朝堂之上,吴王称病并未早朝,骠骑大将军赵崇烈借机慷慨陈词参奏吴王之卑劣行径,直把吴王说得人神共愤,天理难容。
皇上坐在龙椅上皱眉倾听,等赵崇烈陈述完了半晌,翻着奏折看了又看,才捋着胡须问道:“爱卿如此言之凿凿,可有人证物证?”
“回圣上,王莽之死微臣并无人证物证,但吴王于长安城中众目睽睽之下屠杀那百姓之一家四口,长安百姓有目共睹,皆可作证。”
“那好,限你三日之内将百姓的证词呈上殿来,届时再行处置。”
建朝百余年来,从未有一个臣子犯下此等过错不被即刻押解候审,圣上这摆明了是在袒护吴王,老将军跪下沉痛道:“圣上,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身为摄政亲王竟于众目睽睽之下屠杀手无缚鸡之力之黎民百姓,吴王以傲慢的皇室权威践踏百姓的性命,怎能不令百姓们寒心彻骨?圣上,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不即刻处置只怕会动摇我国之根本哪,圣上!”
圣上对吴王的偏袒众人都看在眼里,但文武百官皆站于原地不敢言语,只因吴王此次做得太明目张胆也太过分了些,想帮他说两句好话也甚觉良心不安,但是在权利欲望的驱使之下并不是人人都有良心,终于有人出列道:“赵将军此言差矣,黄河改道动摇国之根本,处置个乱民也动摇国之根本,难道赵将军认为在圣上的英明统治下,我大*朝的国之根本是如此容易动摇的吗?”
又有人出列道:“启禀圣上,吴王为人公正廉明,厚待下属体恤百姓,主张改道黄河灌溉良田,如此爱民如子之人怎会无故屠杀百姓?这其中必是有所误会,还请圣上明察!”
无辜百姓惨死,王莽将军惨遭杀害,赵崇烈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会有人帮着吴王辩白,故而旋身骂道:“尔等宵小不辨是非黑白,枉读圣贤之书,那吴王暴虐成性草菅人命有目共睹,你们竟敢睁着眼说瞎话,你们简直枉为人臣,你们……
“赵将军。”皇帝截断他道,“朕着你办的事儿赶快去办,若吴王果真如你所言残害百姓,朕也必不饶他。”
“可是圣上,微臣以为现应即刻将吴王查办以安民心……”
“朕自有主张。”皇帝不耐烦地站起身道,“退朝!”
“圣上!圣上……”老将军跪于地上匍匐膝行,奈何皇帝看也不看他扬长而去。
老将军跪坐于地涕泪横流,如今内忧外患,奸臣当道,圣上不仅无心于朝政无功于黎民,偏偏又远贤良近奸佞,难道他效忠了一生的大*朝注定要从此衰落了不成?
还没等赵崇烈将军搜集齐百姓的证词,一道圣旨便宣布了他被罢官抄家的命运,并给他清正廉洁,驰骋疆场的一生抹上了极其不光彩的一笔,而宣读圣旨的正是吴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关中大旱,边疆不宁。社稷危难,臣子更当自重,然骠骑大将军赵崇烈不思报效朝廷厚待之恩,值此天灾人祸之际,造谣生事,咆哮朝堂,诋毁朝廷威仪,此为不敬。无视北疆边患,里通外敌,欲为不臣之举,此为不忠。
今研明其罪,证据确凿,不容抵赖。罪可当诛,株连九族。特命吴王擎将其逮捕归案,若有反抗,就地正法。
然上苍有好生之德,朕亦有感恩之心,念赵家世代忠良,有功于社稷,特赦免赵家其余众人,凡查明受胁迫参与谋反者,皆受天恩无罪开赦。
钦此。”
赵崇烈率一家老小跪地听旨,圣旨还没念完他的夫人便晕倒在地,几个儿女抚面哀哭,赵崇烈直至被摘去了官帽扒了官服还不能相信这是真的,他颤抖着身子愕然地抬头看向吴王,只见他唇角微勾,一副奸计得逞的笑容。那阴险得意的笑令人禁不住的脊背发凉。正午的阳光下,太阳火辣辣地照着,赵崇烈只感到如坠冰窟般的绝望与寒冷。
苏罗从骠骑将军府的一颗百年老树的树干里走出来,她轻轻拂了一拂水袖,在场的所有人除了赵崇烈外都定住了身形,一动不动。
苏罗款款上前,微微福了福道:“民女苏罗拜见将军大人。”
赵崇烈从抓着他的侍卫手里挣脱出来,惊愕而惊慌地看着四周维持着怪异动作的人们,吴王擎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笑痕僵在脸上像个雕像。
“这……这是怎么回事?”
“将军不必害怕。他们只是暂时不能动弹,失去了意识而已。”
赵崇烈转头看向苏罗,只见她一袭紫色纱衣,高绾着发髻,眉目含情,婀娜多姿。此女子美则美矣,但神色之间却隐含厉色,邪气环身,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良家妇女。因问道:“你是何人?”
“我是可以助你实现愿望的人。”苏罗微笑道,“如今将军被奸人陷害,一世英名毁于一旦,苏罗愿意帮助将军保住性命,不但能令将军恢复精忠报国的美誉,还可助将军登上宰相的宝座。”
君命难为,她一介女流如何能挽回他的声誉,救他性命?而且她怎么知道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着想做宰相?赵崇烈若有所思地看着苏罗,她的身形飘忽不定,若有似无,当他看到白花花的太阳底下此女子竟然没有影子,不禁惊了一惊,心道:这世间难道果真有妖魅鬼怪不成?
“苏罗知道将军不信,将军看到吴王没有?”苏罗继续游说道,“他能一夜之间成为七尺男儿,又深得皇帝赏识,大权在握,可都是我的功劳。只要是你们人间的事,只要你肯付出一点儿微薄的报酬,不论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原来如此,难怪吴王从一个被所有人不待见的跳梁小丑转眼之间权倾朝野,难怪圣上不问情由地偏袒于他,难怪他敢当众屠杀百姓,有恃无恐,原来他的身后有这个妖孽在作祟!
“只要你肯对我许下愿望,莫说是救你性命加官进爵,就是你想做皇帝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
“放肆!”赵崇烈虎目圆睁,大吼一声,“我赵家世代忠良,怎会受你这妖孽蛊惑做下那抗旨逆君之事,你太也小看我赵崇烈,太也小看我赵家的赤胆忠心!”
赵崇烈双手抱拳高举于顶,诚恳道:“莫说圣上开恩赦我赵家上下死罪,即便圣上龙颜大怒株我赵家满门,我赵崇烈也会偕同妻儿慷慨赴死!”
他转过头来紧紧盯着苏罗,眼中含着赤裸裸的憎恶愤怒,“你这妖孽为祸人间,协助奸佞宵小左右圣意,祸害百姓,老夫岂能容你!”说着从定住身形的侍卫腰间仓啷啷一声拔出宝剑就像苏罗刺去。苏罗惊叫一声闪身躲开,捻了个法诀消失不见,赵崇烈怒气横生对着空气挥剑乱刺,被恢复了神志的侍卫一拥而上迅速拿下。
吴王大怒道:“大胆赵崇烈,竟敢抗旨不遵!将他即刻押解到西市,施以车裂之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