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岚呆坐在林贵妃遗体旁,眼神空洞可怕,手中的锦帕已被血沫染得不成样子仍是一遍一遍擦拭着。被尘封许久的记忆一点一点的浮现……
三岁的而尔岚亲眼看着乘着母亲的马车越行越远,那是的痛苦是难以形容的,很难想象一个孩子的世界塌陷后究竟是什么样子,但是她挺了过来。她听父皇说母妃去世了,可是她明明看见母妃乘着马车走了……
那时她吵闹,她任性,父皇总是耐着性子哄着她,父皇说:“尔岚长大了,尔岚不可以哭,尔岚要照顾弟弟,这是尔岚的责任。”
那时候她小不懂什么是责任,但当她看到琛儿在玉嫔膝下撒娇时她似乎是明白了,她的责任就是守护,她要守护箬儿,等着母妃回来接他们。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等待变成了恨,而这种恨又在林贵妃倒下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母妃?你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母妃?尔岚来找你了!你真开眼睛看一眼啊。尔岚还有好多悄悄话要说给你……只要你睁开眼睛我一定不会再执拗下去了,一定不会了……”尔岚不停地轻推拍打着林贵妃,不停地念叨着,声音不大,却凄凉无比。
“怀王妃,有的时候死对于一个人来说是一种解脱。”皇后大概是听得烦了吧!坐在一旁淡淡的出声。“林贵妃这一生活的太清苦了,所以她才会选择以死解脱。”
尔岚已是听不进去任何的只言片语,所有的一切在她看来不过是皇家斗争下的牺牲,这中牺牲是否真的值得,没有人清楚。
“母后,留她一命就这么的难吗?就算她不死也一样不会跟你抢太后的位子不是吗?”尔岚身子已经还是犯冷,这种冷比寒毒更甚。
“拓跋尔岚,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皇宫!一时的心软只会害死更多的人。”皇后由软榻上走了下来,蹲在尔岚身侧。“她若不死,对于你我都没有好处。你以为你会成为怀王妃真的是邛国怕了?”
皇后的话刺痛了尔岚,是啊!这里是皇宫,没有情感的地方。
“可以将尸首交给五王府处理吗?”尔岚不在计较,眸中依旧是空洞。只是语气变得更加的凉薄淡然。
“呵呵,你适应的很快,不过最好不要妇人之仁!”
“只有这一个要求,其他的随你怎么样。”
“但愿祁连熠怀也能和你一般想。”皇后起身,打量着尔岚淡淡的说道。
“有人会受得起皇位的诱惑吗?”尔岚不屑的反问。
“好!那我们交换……”
风由外间穿入,尔岚不禁有些瑟瑟发抖。殿外是刚刚派人备好的马车,几名侍卫将林贵妃的尸体抬入车内,因为是畏罪自杀所以没办法入得皇陵,但,皇后仁德将;林贵妃遗体交由五王府办理,一切费用出自国库。
林贵妃的遗体装入马车后,皇后与她先后乘上了步撵,各自想着各自的方向走去……
御史台外,祁连熠怀焦急的来回踱步,额头上因着慌乱沁着细密的汗珠。
尔岚的步撵有御史台缓缓驶出,身后侍卫驾着马车跟着。几人悲凉的身影渐渐出现在祁连熠怀面前……
祁连熠怀在原地早已等不下去,疾步跑上前,站在步撵前方注视着尔岚。
“母妃呢?”见到尔岚惨白的面庞,还有泛着红丝的双眼,心中的潜藏着的不安爆发了出来,声音有些颤抖的看着尔岚。“我问你母妃呢?”
尔岚不语,淡然的由步撵上走下,拉着祁连熠怀的手向着马车方向走去。
尔岚牵着祁连熠怀的手,站在车前,重重的吸气。
“这里面有你想要看到和不想看到的一切,是现在看了他,之后震怒祸连他人,还是回府后亲自将她接出来,无论怎样,我跟你一起承受!”
尔岚的话很轻,轻的仿佛从未说过一般。
祁连熠怀站在原地,愣愣的一言不发!
“我们回府吧!”尔岚扯了一下祁连熠怀的衣角,有些哽咽的说道。
“恩。”
两顶软轿在前面行着,马车在后面跟着。“吱呀吱呀”的车轮声像是在碾压着祁连熠怀的心,但他还是没有勇气掀开帘子去看上一眼。
车轮碾压的声音不仅仅折磨着祁连熠怀,同样心绪不宁的还有另一顶软轿中的尔岚。尔岚自从坐在软轿中就不停的端详着那满是血迹的帕子,那帕子上的血迹似乎是林贵妃唯一留给她的东西了,着暗红的血迹连着的是她的心,那颗早已不在执拗却不从诉说悔意的心。
她该拦住的,只要拦住了或许那女人就不会死了……
软轿停在了怀王府,尔岚浅步走出,见祁连熠怀早已立在车前等待着结果。
尔岚心疼的走上去,站在祁连熠怀的身后用手捂住他的眼睛,声音有些颤抖着说道:“你准备好了吗?”
祁连熠怀一愣,热泪由眼眶流出,炙的尔岚手心生疼。
“母妃,殁了!”并非疑问而是肯定。
“是!”尔岚的双手在颤抖。
“是因为我?!”
“是!”
“为什么选中的是我?”
“……”
“为什么我要做皇帝?”
“……”
“尔岚,告诉我……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你说值,便是值得。”
“以前的我虽然觊觎皇位,却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想要得到它。为什么那个位子可以害死这么多的人?只是因为它象征的那至高的权势吗?若是如此,我定要夺它回来,只为抚慰浴血的亡灵。”祁连熠怀已经分不清他想说的究竟是什么了,心中有的只是满满的悔意。
“我要争,那个位子定要夺来,哪怕会被人痛斥胜之不武……”祁连熠怀的泪水顺着尔岚的指缝间留下。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尔岚松开捂着他眼睛的手,慢慢的下滑,抱住祁连熠怀的腰。
“为什么要争?那位子上沾了太多的血,它所有的罪孽不是你我能够承受的。我们不过是沧海一栗,就这样沉寂下去就好了,为何还要……”尔岚的心,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