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一,先皇的妃子皆是得了赦令,或遣返回乡,或是为先帝守陵。总之皆是在这一天拜别邛后。
大敞着的宫门,像是虎盆大口将人的硬生生的嚼碎。
在这偌大的宫中,此时正是危机四伏。
皇宫栖凤宫,皇后一身华服端坐在凤椅之上看着一个接着一个起来拜见的先皇的妃子,心里有些恍惚。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帝尚未登基,这**的人就走光了,今日过后无论她愿与不愿都会被尊称为太后。
皇后阖上双眼,随意的挥手跪在地上的太妃们纷纷起身退了出去偌大的栖凤宫只留有皇后一人,这样的寂寞她承受了许多年,反而在如今适应不了了。
邛帝的眼中向来只有个一林贵妃,她几乎是用尽浑身解数才爬到皇后的位置,为了这个位置她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却最终抵不过一副空架子。
皇上从没正眼看过她,屈指可数的侍寝次数,又如何怀得龙嗣,因为没有龙嗣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朝中上下终究不会让她一个女人把持朝政。
“福公公。”皇后揉了揉酸胀的头,声音说不尽的疲惫。“去召瑾王爷入宫。”
对于祁连熠怀她从来没有松懈过,自从得知他非断袖的那一刻,她就开始着手安排,如今只能奋力一搏。
瑾王府中,陷入一片沉寂。
皇后向来是看不上瑾王爷的,进入却主动召他入宫,难免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王爷,请吧!”福公公恭敬的将轿帘掀起,等待着祁连毓瑾落座。
身后的管家有些担忧的看着祁连毓瑾,而他倒是处事不惊,淡定自若的落座于软轿,若是皇后真的想要对他如何,就算他不去也同样会逃不过。
栖凤宫内,祁连毓瑾跪在殿下,由他进入大殿起,邛后并未发一言,只是端坐在那里看着祁连毓瑾。
“起来吧!”皇后无奈的叹气,轻声的说道。
祁连毓瑾起身,依旧是一头雾水的看着皇后。
“这些年你可曾怨过我?”
“儿臣……不敢!”祁连毓瑾怔怔的看着皇后,大概是看够了皇后的冷漠,忽然如此竟也是有些不适应。
“想来你们哥几个都是恨我的,个个都有杀我夺政的心。也只有你是个淡薄名利的。”皇后无谓的笑笑,她自是知道祁连毓瑾所说不过假话。
“只是历经的多了,便淡漠了。那位子不适合我。”
“这是兵符,这是国玺还有先皇的遗旨,现在我就物归原主吧!”邛后将桌案上有明黄缎绸包裹的三样东西拿了出来。
“母后这是……”祁连毓瑾愣在当下,他断然是明白这些东西的含义的,只是当你对一切淡然的时候,那些东西反到失而复得,心中最多的便是怀疑。
“这些东西,自然不是白白给你,你只需要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只要我活着!”邛后略有些无奈的说道:“你知道,我执掌权证,定是结了不少的怨,如今又是迟迟不肯交权,怀王已是欲要起兵逼宫,那时候我自是活不得,所以在此之前我将这些交给你,只为能保我一命,你是个宅心仁厚的,最那个位子也是真的没了念想,只有这般才能一心为民,怀王的功利心太重了。”
“五哥,要起兵?”祁连毓瑾着实是吓到了,印象中祁连熠怀却是温润儒雅的样子,又怎么这般作为。“邺国的精兵,已在暗中包围了我京都,宰相已经谋和群臣试图造反,这些除却怀王还有谁能做到?”祁连毓瑾站在原地,细细的品着邛后的这两句话。想着前些日子尔岚被邺王劫持的事情。正如邛后所说,这些事情,也着实只有怀王能够这样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选着他的吗?祁连毓瑾嗤笑。宰相的长女,曾是他的太子妃,若是将那位子传了他便是可以压制住宰相。朝中的势力得到稳定,邺国的精兵也不足挂齿。
“今日起哀家便是名副其实的太后,而你则是邛国的储君。”邛后由大殿走下,将兵符与国玺交予祁连毓瑾的手中。
怀王府,祁连熠怀扶手站在书房,端看着手中的信笺。嘴角不由得泛出嘲讽的笑容,宰相已经罢免了朝中的职务,退出了皇储之争。
“最后还是选着他了吗?”祁连熠怀喃喃自语。
既然事已至此,只能装糊涂装到底。如此,为求自保,也只能对不起邺王了。想着,祁连熠怀紧握双拳,将信笺揉碎扔到一旁。
尔岚推门而入,恰好见到祁连熠怀一脸的黑气。
“武相罢官了?”尔岚皱眉。
“邛后发现了我的行踪,将国玺传给了祁连毓瑾。”
“所以武相才会辞官?”如此却也是合情合理,只是这样祁连熠怀的处境便更加的危险。“你打算怎么办?”
“为求自保,只好……”祁连熠怀没有说下去,只是将眼眸垂得很低。
“你要杀邺王?”尔岚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有些难以相信的看着祁连熠怀。现在的他与魔王毫无差别,为求保自己的周全,而恩将仇报的小人。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我不会让你得逞,是我求邺王留下的,所以我自是要护他周全,你可以不仁我不能不义。”尔岚说罢拂袖跑了出去,祁连熠怀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叹气。
“就算我不杀他,你认为太后会放过他,祁连毓瑾又会放过他?”
尔岚顿住了脚步,心中就像一块大石,确实是如此,就算祁连熠怀不杀又能如何,总会有人动手。
泪水缓缓滑过面颊,脑海中呈现那日在马车上邺王的脸,记得那时他说:“你可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要打上性命的。”
她又怎么不知道,即便是如此,她还是求他了,求他留下来。原来,真正将邺王推至死地的正是她拓跋尔岚。
“我只求你能放过他,其他的便是看的他的命该如何了。”尔岚阖上双眼,重重的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言道。
只求他命不该绝于此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