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武凝烟便进入了无止境的夜,尔岚坐在那里心乱如麻。
所有的事件连了起来,就像是一场早有计划的预谋,而她在不知不觉之间便闯了进来。
拾起武凝烟故意遗落的手帕,看来她是没办法独善其身了。
寂静的夜,风格外的暖。蝉鸣过耳,让人更加的心慌。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武凝烟将斟好茶的杯子递了过去。
杯壁尚暖,茶却是冷的。
冷茶入喉,徒留茶杯渐渐的冷去。风穿堂而过,屋内的帘幔飞扬起舞,一同荡漾起来的还有阵阵的药香。
侍女将窗子推紧,默默地退了出去。
“真不愧是医者,药香无处不在。”尔岚一脸的寡然,单薄的唇,轻启。
“姑娘笑话了,我知道姑娘会来,还特意位姑娘准备了一些礼物。”武凝烟一反常态的将尔岚带到内室。
室内,春光旖旎。红绡帐暖之间卧着衣着华丽的女子。
“师父,人来了。”武凝烟唯唯诺诺的唤道。
“你退下吧!”帐后之人挥了挥手,清丽的嗓音中透着慵懒,慵懒中又是带着威严,不容人抗拒。
武凝烟退后,将内室的门紧锁。尔岚这才发现,这是竟是一间独立的密室,虽不是机关重重,但却是不起眼的很,正是因为不起眼,才不会惹人怀疑。
“你可还记得我?”
那女子转过身来,一张雍容华贵美到极致的脸,暖暖的笑意中,带有一种纯纯的母爱,有些慈祥,有些凌厉,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虽是暖意盎然,但那张脸着实是尔岚不识的。
灯内油已经快要用尽,豆粒大小的火苗,竭力的跳跃着,灰蒙蒙的烟迷得人眼睛生疼。尔岚淡淡的摇了摇头,随后又有些不确定她是否能看得见,又开口言道:“不记得了。”
“也难怪你不记得,我离开那里的时候,你也才三岁。”女人有些恍惚的叹了口气,扬起手召唤者尔岚再走近一些。
“都长这么大了,林沐婉真是好福气啊!”女人的手,漫上尔岚的手,细细的摩挲着,幽幽的叹气。
尔岚心下一愣,能唤出母妃名讳的人不多,这人又究竟是谁,如何识得的她的身份?
“以你的才智,定会想起我是谁,等到那时,便拿着这个到玉仙楼来,我会让你见到你想见的人。”女人将一块兰花的玉佩交给尔岚。
“你到底是谁?”尔岚的怔怔的盯着那块玉,因着昏暗辨不清玉的模样,但掌心的花纹还是令她心中寂寂的颤抖。
那女人显然是不愿多说,半眯着眼将身子转了回去,幽幽的唤了句“烟儿。”武凝烟便是步入进来,将尔岚引了出去。
外面的光亮让尔岚不适的皱起来眉头,手中的冷玉咯疼了掌心,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在这里看它一眼,毫不迟疑的将它塞入了袖子。
“你是故意将我留下的吧!”尔岚放满了声调,一脸冷意的看着武凝烟。
“我有我的任务,当然最多的还是私心。”武凝烟倒也不推辞。
“你的私心?”
“一个想守护着自己丈夫与所爱之人的那份私心。”
“一切都是做戏吗?袭月跳水,你不能生育,我的解药,一切都是你们设计好的,为的是什么?只是让我见那个人吗?”尔岚有些无力,早该想到的,一切怎么就会偏偏那般的巧合。
“假的,亦是真的。”武凝烟及其认真的看着尔岚。
“袭月跳水是假,怀孕是真。我们并不知道袭月有孕在身,而我,不能生育也是真。你的残毒未解是假,那碗药却是真的。”
“残毒未解是假?”尔岚越发的糊涂了,这些个真真假假真不知道是荒唐还是其他。
“你体内早就没了寒毒,那碗药不过是为你除了病根而已。”武凝烟浅浅的笑着:“我承认,我自私的认为,你知道袭月怀孕后,一定会由此联想到你日后的处境,所以我才会告诉你我不能生育的事实。这是一个女人最为沉痛的打击。也是以此希望你能够对武凝析好些,她前半生过的太过清苦,我不希望她的后半生也一样凄苦,所以我希望你能做到忍。”
尔岚有些迷茫的望着武凝烟,若是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妹妹武凝析,倒也不是说不过去。但那密室里的女人,周身上下所熟悉的气息,还有那句匪夷所思的话……
“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手不自觉的又握紧了袖中的冷玉,心头的不安挥之不去。
“由一个女人的角度来劝你,我是希望你从此消失,这样武凝析会过的好些。但若是你不想离开,我也没有办法。倘若你想离开,随时可以拿那块玉去玉仙楼,自会有人护你离开。”尔岚承认,她心中的那抹情还在,但是又能如何呢?那里的一些,于她来说,都是不愿再梦的修罗场。
“不要因为彼此的执拗而伤害无辜的人,我已经一错再错,无法挽回,之所以劝你,也是因为,同命相连吧!”武凝烟幽幽的叹气,眼见二人已经步入了尔岚所住的院子,武凝烟止住了脚步,对着尔岚安慰一笑:“对于师哥来说,只有义,没有情的那个人是我。而我,自是不愿累了皇上。话已至此,若是你还是放不下的话,就劳烦好好对待武凝析吧!”
看着武凝烟渐渐消失的背影,尔岚变得更加的混乱了。
没有情,只有义。或许绑在二人心中的恰恰是过去的情意,因为失了最初的美好,所以一切都不在美好,一切都变得美好。
一句不愿累了皇上,倒是道出了武凝烟的心思。并非是没有在最美好的年华相遇,而是不该相爱的时候义无反顾的爱上了,而后这份爱只能长埋地下,只换一句;“不愿累。”
武凝烟是大彻大悟的女子,无论霍将军最后是否选择继续爱下去,或是爱上别人,在她心里已经不再重要了,因为,她已经将爱付诸给了另一人,所以才会在面对袭月时,可以那般的淡若自然。
但是她真的能做到想武凝烟一般吗?毕竟她心里装着的只有那一人,如此也可以做在寡淡吗?
“真的能放手吗?”尔岚站在院中,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