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檀木的锦盒,并不是很重,尔岚略有些好奇的打开,却被荀嬷嬷一把压了下去。
“还是回府再看吧!”荀嬷嬷异常的严肃,尔岚讪讪的点头,想来定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是太后给你的信,一样回府再看。”荀嬷嬷小心翼翼的由袖口中拿出信笺,悄悄地递给了尔岚。
将东西收好,尔岚随着荀嬷嬷回到了永寿宫,来向太后辞别。西宫内,一片萧然。
稀疏的几个宫女跪在中殿的外面呜咽着抽泣着,如此之外竟没有半点声音。
尔岚提着裙摆慌忙的走着,身后的请安声入耳也是没有应声。
“太后醒了?”荀嬷嬷故作镇定,皱着每天盘问着那几个跪在殿外的宫女。
“醒了,吐了几口红又是睡了,将军夫人在里面,我们也不敢贸然进去,只好跪在这里。”其中以宫女抹泪言道。“荀姑姑,太后她……会不会……”
“胡说!小心你的脑袋。”荀嬷嬷也是失了底气,只是狠狠地踹了那宫女一脚,随着尔岚迈入了内殿。
内殿,祁连熠怀垂手立于一旁,祁连毓瑾坐在木椅上紧皱着眉看着里面的情况。
见尔岚走进了,祁连熠怀将她拽到一旁,尔岚有些担心的问着。
“现在如何了?”
“静等。”祁连熠怀看了一眼罗幔珠帘层层相隔的病榻,无奈叹气。
下了早朝便是不放心这面,且得知尔岚也在这里便是随着祁连毓瑾一道过来探望。不想没见着尔岚的人,却遇上了此番场景。虽是不喜太后,但见她如今这般,心里还是说不尽的难受。
殿外下起了淅淅细雨,尔岚立于窗前,将手伸出窗外,轻轻一握。如丝细雨由指缝流出,徒留刺骨的寒意,秋日的雨,着实的冰冷刺骨。
雨愈下愈大,渐渐拍打在手指节上的雨变成了豆粒大,少了些许的冰冷,却又隐隐的沉痛。窗外的木樨被雨滴拍打的颤抖,刚刚还是正旺的花叶只是一瞬便随着雨飘落地下,零落成泥。
尔岚就这么一直恍惚的观着雨,浑然湿了大半个袖子都是不知。
许是开着窗的原因,雨中泥土的芬芳混着挂花香幽幽的飘入内殿,竟是出奇的盖过了令人窒息的药香。珠帘晃动,罗帐层层掀起,武凝烟一脸惨白走了出来。
“母后怎么样了?”祁连毓瑾第一个迎了上去,慌乱的步伐全然看不出一个帝王的架势。或许,只有这样的人才更适合做一位仁爱明君吧!
尔岚回眸,恰恰撞入祁连熠怀的眼眸,那深邃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许,他也是这般的认为吧!认为祁连毓瑾比他更适合守护天下。
“没事了……”武凝烟身形晃了晃,仿佛刚刚由生死边缘走过的不是太后,而是她。
祁连毓瑾上前扶住她,眼中有些许的柔情。
“没事就好,你……去休息吧!”
“劳烦皇上挂心了,我没事,太后体内的残毒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今晚若是能够醒来的话,便是脱离危险了。”武凝烟无力的笑着。
“若是醒不来……”
“便是永远也醒不来了。”武凝烟的面上黑下三分。
罗帐飞扬,一瞬间寂静的只能够听得到窗外的雨声。
雨势减缓,尔岚扬言要出去寻些东西回来。祁连熠怀不放心的跟了出去,却不想被尔岚硬生生的推了回来。
“我只是到那颗木樨那里这几支桂花回来,着屋内的气息太过沉闷了。”尔岚只是窗前所对着的那颗木樨树,淡淡的笑着走了出去。
雨打湿了精致的妆容,沾染着花瓣的泥土尽数裹在了裙摆,脚底下的青石路被雨水冲洗的锃亮,走起路来尽然也会打滑。
尔岚抬起脚尖,小心翼翼的勾着最低的枝桠,上面的挂花林林总总却也是娇艳欲滴,挂花上面挂着雨水,尔岚只要轻轻一碰,带着挂花香的雨滴便是低落在眉间,成为了最华贵的胭脂。
雨中无处藏身的麻雀竟然也忘记了寻找避雨的檐台,许是它们也在好奇,为何那一身华服的女人,偏偏执着于那一支挂花。
尔岚终是执拗的将挂花折了下来,放在鼻尖贪婪的嗅着。那沁人心脾的幽香萦绕着,嘴角肆意的上扬,一时间竟是高兴的像是个孩子。
由木樨下缓缓的旋身,对着殿内临窗而立的祁连熠怀招了招手,无比炫耀着扬着手中的挂花枝桠。
祁连熠怀亦是晃了神,那远处被木樨花所缭绕的身影,似是有些看不真切了。那明朗的笑容,在初晴的雨天下竟是格外的耀眼,七色的桥梁横在尔岚的头顶,明媚的笑容似是令骄阳失了颜色。
拖着满身的雨水泥泞走回了内殿,将手中的木樨小心翼翼的差放在花瓶中,林着病榻前的窗子摆放。鹅黄色的花穗在雨后更加的清雅,馥郁的清香渐渐地充斥着整个永寿宫。
月色悄然而至,夜是静寂,夜空却是热闹出奇,繁星将整个天空霸占,看不到一丝的空隙。
殿内的宫灯已经换了一盏又是一盏,却始终不见太后有转醒的现象。
祁连熠怀与祁连毓瑾此时第一次做出了兄弟间该有的默契举动,解释负着手在珠帘屏风之后来回的踱步。武凝烟的手一直不敢偏离太后的手腕,入夜开始便是一直诊着脉。
似是只有尔岚不骄不躁,拄着手煞有其事的观着星空夜景,犹如白天观雨折花一般。殿外的宫人们已是设起了香案,不顾地上的泥泞,皆是跪在地上,不停的摆着神佛。
檀香的味道混着挂花的香,虽不是很好闻,却也舒心,尔岚走入了里间,将插着木樨的瓶子换了一次水,之后又是规规矩矩的放回来原处。而她亦是坐回原处,痴痴地望着夜景。
也许,就连她所观的景象是什么她自己的不知道。许是空中的一轮明月,许是那浩瀚星际,许是那些跪在院子里诚心诚意祈祷神佛,祈求着的人们。
但,不敢如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相信,太后定会醒来。因为太后正是如木樨花般得女人,韧性十足……